李弈惊诧极了。
这怎么可能呢?
“你……”李弈想要问些什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满腹的疑惑,像棉花般塞满了咽喉,在他迟疑的时候,对方已经牵着马匹离开。剩下追风独立寒风瑟瑟,颓废得像条老狗。
“刚刚那个人是谁?”李弈拦住路过的下人。
“那是太子府上新来的凌乐师,脾气古怪得很,仗着太子的喜爱谁也瞧不起。切,不就是一个哑巴吗,傲什么傲……李将军,他刚刚是不是也惹你不高兴了?”
李弈摇头,“没有。”
原来是个哑巴……
难怪刚才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知道对方的身份后,李弈更觉得奇怪,“既然是太子府上的人,他来这里gān什么?”甚至可以堂而皇之地带走七皇子凤羽心爱的坐骑。
“可别提了。凌乐师拿着太子的口谕,出入我们七皇子府就跟逛天香茶楼似的,想拿点什么,谁敢拦着。”
“为什么不拦?”李弈听得皱眉。凤羽才走几天,太子竟然放任一个下人这么对他皇弟的宅邸,根本就是侮rǔ。亏凤羽在世的时候还这么尊敬这个兄长,看来他有必要上太子府一趟了。
那人见他脸色不好,连忙解释道:“李将军,您千万别动气。我们七皇子留下的字条上,确实说过身后一切jiāo由太子殿下处置,现在我们七皇子去了,太子殿下派人过来处理也是情理之中……”
“七皇子已经不在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那人劝道。
不知为何,李弈明明接受了他离开的事实,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再听一遍,还是有些难受。因为方才的出手,背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又再次裂开,这钻心的痛远远不及心中化不开的涩然。
……
……
李弈其实是擅自回来的,凤羽的头七刚过,便骑着追风赶回了边关。
或许就如系统所说,他回来为了见他最后一面,可惜也没能见到。他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那块亲手刻下的牌位。大将不问自返乃是重罪,凤启帝念在他刚立下战功,没有追究。
在这之后的半年里,前线连连传来捷报。
历经凤国几任君主,那些从未实现过的野心,谁也没有想过会在这个未满20岁的年轻将军手里一一实现。有些人似乎注定如此,不同于他人空长年岁的庸碌人生,生来就是为了创造历史而来。
在迈入初秋的日子,英雄们终于迎来了凯旋的时刻。
与此同时,凌白彻底厌倦了练琴,以及这无法开口说话的日子。这天晚上,别院附近的下人们都听到了里面传来摔琴的声音。随后太子凤杨开门出来,面色yīn沉。一时间,各种揣测乘着夜风进了有些人的耳朵。
琴是凤杨的藏品,名不名贵凌白看不出来,不过确实相当结实。他砸了好几下才坏,到现在手还在痛。凌白踢了下地上坏掉的琴,心想,以后终于可以不弹这鬼玩意了。
系统:“小凌凌,你分明是禁欲太久了,需要好好纾解,来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的慢动作解开腰带……”
凌白懒得理他,问他李弈什么时候回来。
系统:“你夫君明天回来。”
凌白:“……”
凌白:“你再说一遍。”
系统:“好的。你夫君口口口口……”
系统:┳◇┳
……
第二日,凌白站在人群中,见到了凯旋的李弈。
他差点没认出来。这半年,像是过了很久。
李弈骑马走在最前面,披着冰冷的盔甲,脸上添了道可怖的疤,眼中皆是寒气。目光是飘渺而麻木的。不光是他,他身后的将士也是如此,甚至他胯.下的追风也是如此。
这并不是他经历过最漫长的战争,却是其中最艰难最残酷的。虽然最后大胜,却也付出了折损一半的代价。不是承载着荣耀的战争,更像是一场噩梦。每天都在生死间挣扎徘徊,看着身旁的人一个个逝去,他们早被战争洗礼成了感知不到生命的机器,消受不起凤城柔软的风。
人们欢呼着,狂热而崇敬地喊着李弈的名号。一声一声,不停歇地,却没人能喊进他的心里。在无数目光中,李弈敏锐地察觉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视线。
他看向那个方向,一无所获。
……
“你看看你,以后哪家的姑娘还愿意嫁给你?”明妃摸着他脸上新添的那道疤,责备中带着心疼。
“姐姐,我以后不娶媳妇。”李弈并不在意。
“胡闹!”
“我是说真的……”
明妃叹气,知道他执拗起来谁的话也不听,拉着他的袖子坐下来,又问:“身上还有别的伤吗?把衣服脱下来给姐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