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凌白第二次见到李弈。第一次在茶楼时走得太匆忙,他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而对方显然记得很熟。李弈解下腰间的佩剑jiāo到随侍手上,因为来得太晚,他也只能在宴席末尾的角落里找位置坐下,应付完一众年轻皇子的调侃,李弈端着酒杯上前去跟太子表达歉意,同时也献上他准备好的寿礼和贺词。可看清坐在太子身旁的病弱少年时,李弈愣住了,他一下想起来,他是上次自己救过的少年。
他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为何坐得如此亲近。
李弈只呆了一瞬,便转过头去,对着太子凤杨颔首低眉,从容流水地念出自己早就背好的贺词。
凤杨不知道已经听了多少的贺词,不过李弈的却耳目一新。乍一听很平平无奇,不过藏了个巧,倒着读不仅格局更广,韵味也更甚。这一层,恐怕连送上贺词的本人都不知道。
凤杨微笑着:“明妃娘娘果然文采斐然。”
“殿下,您怎么知道是姐姐帮我写的。”李弈笑道,“我还让我姐姐特地写得平庸一些,没想到竟然一下就被殿下识破了,殿下,您可真是太厉害了。”
“好了好了,别拍我马屁了。你肚子有多少墨水,我还不知道吗?”两人私jiāo笃厚,凤杨没怪罪他,罚了他几杯酒,就让他下去了。
李弈迟迟不走。
凤杨:“怎么了?”
李弈看着坐着的旁边的凌白,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请问这位是……”
凤杨:“我的七弟。”
“原来是七皇子殿下。”
听到对方的身份,李弈的竟然是舒了一口气。他曾听手下的部下说过,现在凤城的王公贵族尤其喜欢豢养一些面容俊美的公子。还好还好,他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人。
李弈走前,深深地看了凌白一眼。
凌白被他瞧得有些郁闷:“他这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系统:“大概就是……老母般的欣慰。”
凌白:“。。。”不是很懂这个老母。
距离明妃生产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凌白如今并不怎么担心李弈。
刚刚他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李弈现在头上的进度条刚好是一半的粉色。暂时还没有出现任何黑化的迹象。
宴会过半,底下的一众皇子早就闹成了一片。因为宴会主人的暂时离席,更是肆无忌惮。光是凌白看到的,就换了六七种找乐子的方法,席上更时不时传来女眷羞怯的惊叫。凌白只顾在旁小口小口地喝着果酒。挺甜的。
他酒量本就不好,这点浓度对他来说刚刚好。香滑的酒液滚入喉中,带来阵阵暖意。喝得久了,那点暖意也开始有些烧人。
凌白觉得有点热,便随手解下了肩头御寒的披风。凉风顺着脖颈灌进领口,chuī拂着发烫的皮肤。他觉得整个人都很舒适。
……
从入席到现在,李弈已经不知道被他们灌了多少杯。
他喝惯了边关的辣喉烈酒,这点绵绵chūn雨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可见识到他的海量之后,又一个个跳出来轮番地跟他比试酒量,最后更是嫌弃不够豪迈地让人找来了几只茶碗。再怎么海量也终究抵不住这样的架势。
喝到最后,李弈的目光越发清澈透亮。可他知道自己已经有点醉了。
“听说李将军的剑法天下无双,最为清逸灵秀,连圣上都很喜欢。今天这么难得机会,不如也让我们见识一下吧。”有人在地下起哄。
还未来得及拒绝,已有人把他的佩剑递到了他的跟前。
下意识的,他抽.出了剑。
李弈的剑法确实不错,却早已不复当年的灵秀清逸。
当年在圣上面前舞剑的,是还未去过沙场的他,真正无忧无虑的年纪,而现在的他,无论他愿不愿意承认,他手里已经满是杀戮。
月色下衣袂翻飞的玄衣男子,不是不好看的,可一招一式,横绝凌厉,满满的尽是杀气。他如修罗一般踏着案宴而来,众人吓得四散逃去,嘴里连连喊着李将军醉酒发疯了,哪还有方才作乐时的胆大样子。
整个宴席上,就只剩凌白还好好地坐在那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舞剑的身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人人都以为他是喝醉了,不如怎么会傻傻地呆在原地。
系统:“小凌凌,怎么办,我总觉得你想要做什么蠢事_(:з」∠)_”
凌白没有理他,他走下座位,还未走出几步。只是一个转身,李弈的剑已经指到了他的面前。
他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李弈神色yīn郁不明。他似乎是思考了许久,才想起自己是在做什么。
“七皇子殿下,请……”他想要跟他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