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先帝,那可是重罪。死罪难逃。何况他杀死的可是我的父皇,你竟还想让我放过他?”凤杨口吻淡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这一切听在耳中,都是那么讽刺。
凤杨怎么会知道,凌白早就知道了一切真相。他本以为,凤杨至少会念一些旧jiāo情。就像那天晚上他离去的惆怅背影,也并非全然冷硬无情。
晚上,凌白赶去天牢的时候,牢中已空无一人。他暗中打听到,昨天夜里太子殿下曾派人来过牢里,带走了李将军。去向不明。只是想也想得到,他是回不来了。
果然还是太晚了。凌白闭上眼。
……
转眼,凤启帝隆重的国丧已过去了数十天。如今举国上下都在为了迎接新的君主而沉浸在一派欢欣之中。
没人知道,关押的犯人里少了一个死囚。没人知道,在新帝登基大赦天下的同时,牢中放出了一批罪责并不严重的犯人。其中有一个脸上带疤的年轻男子,他一身褴褛地走在街头,腿脚看起来有些不太灵便,他朝着凤国宫殿的方向望去,天空中正好传来第一声礼pào……
凤国宫殿,新帝登基的大典正在进行。
年轻的帝王穿着龙袍,一步步走上台阶,在最高处站定,一双凤眼睥睨而下,眼中燃烧的烈火皆是野心。群臣匍匐在他的脚下,高呼万岁。
凤杨看着龙椅,这个位置,他终于还是得到了,如今他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这意味着,整个凤国只要是他想要的,他都能拥有。
而他此刻最想要拥有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
“羽儿……羽儿!!”没有得到回应。
凤杨快步走入宫殿,发现他已经伏案睡着了。表情祥和。轻柔地抚摸了下他的头发,凤杨小心翼翼地盖上自己的衣袍,将人拦腰抱起来,这时,有时候东西从他的怀中滑落下来。
凤杨往地上看了眼,是一个糖人。
造型很古怪,因为刚才摔的那下,更是裂了开来。凤杨看了会,才记起来,那是他当初捏给凤羽的糖人。
说是照着他捏的,却捏的一点都不像。
因为长得丑,凌白看着没有食欲,又一直舍不得丢掉,就一直这么随身带着。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凑活着填个肚子。谁知道,并没有那个时候。
凤杨不由弯起唇角。
那是他第一次想要为一个人做些什么。
他将睡着的人抱到chuáng榻上,这才发现他手里还拿着另一个糖人。只是颜色要新一些。看起来他的手艺还要糟糕。根本看不出是谁,就是随手捏一团泥可能都要更光滑圆润一些。
表情很凶。
有一点……像他。
“羽儿……”凤杨笑着去摇他的肩膀。
却纹丝不动。又喊了几声,凤杨才觉得不对劲。
凤羽被毒.药侵蚀了十几年的身体,内里早就是一块腐木。就像当初有人说的,不是今年冬天,也是明年冬天,总有天捱不住的时候。都是注定好的。他的时间一直都不多。
他给他的时间却更少……
“羽儿……”
凤杨搂紧他已有些微凉的身体,可无论他抱得再紧,那温暖还是在不停流逝着。
殿外正在摆宴,笙歌丝竹热闹非凡,而一门之隔的殿内,盛宴的主人却拥着他逝去的爱人……
懊悔和苦痛,皆无法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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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奇奇怪怪的番外#
“哎哟天哪,这位小哥,你怎么捏了个大便?”
“那是冰激凌……”
“冰激凌?那是什么东西……天哪天哪小哥,你怎么把大便给吃了?”
“那是冰激凌!!”
凌白站在糖人摊前,吃完手里的糖人,思忖着再捏个什么好。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漫天灯雨中,男子仰起的温润脸庞,烛光映入他的眼眸深处,尽数化作了柔软的眼波……那一刻,凌白下意识地想去握那只伸到面前的手,可最后却只抓了他的袖子。他不喜欢跟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他习惯了一个人。
为了让四皇子跟苏汀兰多呆一会,凌白在江边晃dàng了许久。
迎风飘扬的灯笼火龙般蔓延到视线尽头,看起来无穷无尽,实际上却不是很长。走到灯火阑珊,人影稀少,凌白的手里只剩下一个糖人。明明是照着凤杨的脸捏的,却好像跟他哪里都不像。占尽了原材料的优势,还没他本人看起来好吃。
……
“什么时候再一起去看花灯吧?”有那么几次,凌白想说这句话来着,却始终没有说出口。
有点……寂寞。
这真是奇怪的感觉。一个人生活了几百年,怎么会因为这么点有人陪伴的日子就变得贪婪起来。
“聊得怎么样?”回去后,凌白问苏汀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