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二正在验尸,一名锦衣卫带领着祁不通的下属走了进来。
“宋二先生,他有事找你。”
“别打扰我。”
宋二皱起眉头,他验尸的时候最讨厌被其他人打扰,这也是叮嘱过锦衣卫的,对方之前从未破坏过规矩。
骆指挥使刚刚入狱不久,这群锦衣卫就开始破坏规矩,让他很不开心。
“走吧,宋二先生验尸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要不是你提到了林休,我都不会带你过来。”
带路的锦衣卫叹息一声,对此颇有怨言。
“等等!”
宋二出声喊住了正要离开的他们。
“你刚才说什么?”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过去。
哪怕他是宋家后人,在同行里再被看重,却也忤逆不了天子。
那位身边的王承恩可是叮嘱过,凡是与林休有关的事,能帮必须帮,实在无能为力,可以让锦衣卫来宫中告知一声。
宋二也知道骆指挥使入狱的原因,对林休这个名字格外上心。
“林休杀人了,想请您过去验尸。”
祁不通的下属很是恭敬,面对这位传奇仵作,他躬身抱拳道。
换做其他人,宋二也许直接一口拒绝了。
这是何等嚣张,杀了人,竟然要他去验尸。
可是,事关林休,不得不让他选择改变主意。
“走吧。”
收拾好工具,带上布包,走到那人面前。
“啊?”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喜,连忙在前面引路。
随行而来的锦衣卫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嘴问上一句。
目送他们离开。
离开锦衣卫的聚集地,张宝偷偷的打量着这位传奇仵作。
他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林休这个名字仿佛是一道圣旨,就连宋二都无法拒绝。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如果处理不好的话,估计他们这些人都要被迫脱了这一身衣服。
“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宋二很清楚这次的压力有多大,身为仵作,他不容忍自己说谎,但是又要想方设法保下林休,只能从案子本身做文章。
他见过林休,不太相信对方做得出来这种事。
然而知人知面不知心,他还是要事先做些准备的。
“是这样的……”
张宝将知道的情况娓娓道来。
越听,宋二的眉头越是皱的更紧,他隐隐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为了满足欲望,失手杀人?”
虽然他只见过林休几面,却也清楚对方不可能是那种人。
至于仵作的验尸结果,他暂时没有想明白,估计只有亲自去看了才知道。
当然,如果碰到了那种弄虚作假之辈,绝不轻饶!
一路上,宋二都沉浸在思绪里,不知不觉跟着张宝到了鸳鸯楼。
在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位笑嘻嘻的中年人。
“两位请留步,不知可否耽误一点时间,聊上几句?”
宋二一看,是陌生面孔。
对方穿着看起来非富即贵,可是那些都与他无关,所以他毫不留情的开口拒绝了。
“没空。”
张宝自然也分的出来轻重,同样拒绝了中年人。
“二位,只是几句话的功夫,这些银两都是两位的。”
中年人没有放弃,而是笑呵呵的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
如果林休在的话,可能会一眼认出,这正是他之前交给老/鸨的那个钱袋。
“说吧。”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宋二与张宝也不例外。
跟着中年人移步到一楼的包间里。
“二位,如果你们肯为鸳鸯楼主持公道,这里的钱财都是你们的。”
为了表示诚意,中年人拿出了一沓银票。
最小的也是百两起步。
“所以林休没有杀人?”
宋二心中松了口气,既然鸳鸯楼搞这么一出,看来多半其中有隐情。
让他帮杀人犯脱罪,他心不甘情不愿,如果是无辜之人,那么情况就不同了。
“二位,可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担心林休背后的靠山出马,想让宋二先生给个公道。”
中年人说到这里,面色愤愤。
“秋香好歹也是我们楼里的头牌之一,她不能白死,必须让凶手受到惩罚!”
“这是自然。”
宋二不动声色,哪怕他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却也没有开口道破。
在进来后,中年人反手关上了房门,大有一种,他们不应下来,就不会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那这银两?”
中年人面上继续保持着微笑,情绪转变之快,让张宝咋舌。
“什么银两,这分明是宋二先生丢的钱袋。”
张宝眼睛滴溜溜转动,很快有了主意。
“嗯。”
宋二配合的点点头,当务之急,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他必须要先离开这里。
至于拿人手软这种事,他是不承认的。
张宝都说了,这是他丢的钱袋,本来就是自己的东西,只不过被对方还回来罢了。
“没错没错,我这就物归原主。”
中年人表情欣喜,没想到心中的顾虑竟然就这样被解决了。
他将钱袋递了过去,随即送二人离开了房间。
等到再次关上门,一众人从暗处走了出来。
“这样真的能成功吗,宋二可是刚正不阿的,向来都是公事公办?”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宋二即便是北平城最好的仵作,应该也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他不这样做,那么我们可以让他身败名裂。”
刘仁昌面上挂着冷笑。
没错,他就是刚才的中年人。
本来他打算从秘方下手的,没想到手下的老/鸨竟然告知了他,林休要为秋香赎身的消息,然后他就带着其他人赶过来,打算与林休“谈谈”。
当然,如果能将林休送进去,这才是他喜闻乐见的。
大明律法,杀人者当偿命。
“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之前那仵作可是说了,如果不是宋二,绝对没有问题,宋二出马的话,他也没有把握的。”
依旧有人提出了质疑。
似乎在经历过上次的失利后,对于刘仁昌已经失去了先前的信任。
“结果如何,只需等待便知,如果你不放心,可以亲自上阵,落实林休的罪名。”
对于这种人,刘仁昌也不会惯着,冷言讥讽着,怼了回去。
被怼的那人面色涨得通红,却没有提出更多意见。
他能怎么办?
现在与刘仁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能期望宋二真的会站在他们这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