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母亲温柔恬静,偶尔也会恐吓小孩子,小姜衿被母亲说的吓得直哭,很长一段时间看见外公都会躲在母亲身后扯着她的衣角。
后来事情败露,姜衿破罐子破摔梗着脖子站在外公面前,脆生生地大声说,“外公,你要打我就打吧,树上的字是我刻的。”她再也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与折磨。
外公只是摸着她扎着双马尾的后脑勺慈爱一笑,“这棵树是你外婆生前种的,她最喜欢的后辈就是你,外公怎么忍心打你呢。”
这棵松树历经风霜却屹立二十多年不倒,见证过外婆、母亲的离世依旧挺拔如松。
她的指尖抚上树gān,当初刻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字早就变成浅浅的伤痕,依稀可见她名字的踪迹。
和外公聊完挂断电话,姜衿蹲下靠在树旁,有一点点想母亲了。
这几年一直都在外面上学,母亲的祭日都没能赶回来,而姜军则忙着工作,自然不可能去看母亲,也不知道母亲的坟墓前的杂草会不会长得很高了。
下个月就是母亲的祭日,她想去看看她。
静坐一会儿,姜衿拍拍身上的尘土往楼上走去。
“你要gān什么?”陆泽端着水站在楼下大厅,看着换上一身严严实实衣服的姜衿。
“我想去阁楼找找东西。”她说着就往阁楼走去,没有注意到已经悄然跟在身后的陆泽。
阁楼堆满很多杂物,被塞得满满当当,以前小时候的婴儿chuáng,不用的旧钢琴,破旧的小提琴,以及十几幅画框。
姜衿上来就是找和母亲小时候一起画的那一幅向日葵,那是母亲把她抱在腿上手把手教她画出来的。
方雯是一位làng漫多情的女人,方老爷子在钱财方面从未苛刻过女儿,摘星星要月亮是有求必应,从小就让方雯拜在知名画家许知山门下做关门弟子研究艺术。
在没生病之前,她每天都要在画室待好几个小时画画,心情好的时候还会抱着姜衿教女儿与自己一同作画。
姜衿曾经的童年是无忧无虑充满彩色的,后来母亲生病受折磨她童年的色彩消失,变成灰暗的深不见底的黑。
方雯的画也由以前的活泼明艳变得yīn森恐怖。如果你盯着她后期的画久一点就会沉溺其中,陷入糟糕的情绪无法自拔。
母亲去世后,年幼的姜衿把画室里能烧的画都烧光,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因为母亲生病后不仅会画黑暗的画,还常常会因为姜衿打扰她的创作掐住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上布满深浅不一的掐痕,有好几次如果不是王嫂及时发现,可能姜衿都快被母亲掐的没气了。
那些画给她带来过不好的回忆。
现在年纪渐长,慢慢能够理解母亲的心情,想要缅怀母亲却在家里找不到任何母亲存在的痕迹。
“找到了!”她娇俏艳丽的脸上出现一抹微笑,手上紧紧地抱着画框。
“小心。”陆泽惊呼,伸手把姜衿护在身下,手紧紧地护住她的后脑勺。
一声闷哼,散落的画框倒下压在陆泽身上。
他的腰再一次因为救自己被砸伤。
姜衿小心翼翼地从陆泽身下爬出来,把砸到他身上的东西挪开,伸出手,“怎么样,你看看还能不能起来。”
陆泽的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另一只手撑着地,艰难的在姜衿的帮助下站起来。
她扶着陆泽小心翼翼地下楼梯,眼神中充满愧疚。
别墅里虽然久未住人,但东西还算备的齐全,不一会儿就在大厅的电视机下找到医药箱,姜衿拎着医药箱急冲冲的往陆泽的房间走。
“把衣服脱了,趴下。”这台词怎么有几分qiáng抢民女的恶霸口吻。
陆泽垂下眼眸,好像是做过千百遍的那般自然地把上衣脱下,姜衿把药酒倒在手上搓热给陆泽揉着后背。
一个闭着眼睛享受,一个专心致志地按摩,倒也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
一声突兀的电话铃声打破室内的寂静,陆泽接起电话,是杜袅袅的声音。
“陆泽,我的耳钉不见了,你能不能帮我在你房间里找找。”
耳钉,多么私密的东西,是什么情况下能够让它遗失在一个男人的房间里,姜衿手上的动作停滞几秒。
“你先别着急,我待会儿帮你找找。”
按摩的已经差不多,姜衿没有再继续下去的心情,收好药酒放进小药箱把东西放在一旁的chuáng头柜上嘱咐着,“你看看感觉怎么样,不舒服你就自己试着按摩一下。”
陆泽抬起眼睛看了她一眼,肯定地说,“姜衿,你是不是在吃醋?”
姜衿咧嘴一笑反问着,“我为什么要吃醋?”
因为你喜欢我。
这句话陆泽还是没说出口,只是继续追问,“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