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们会记得大人说话时的语气,会很敏锐地捕捉到他们那时的情绪,于是他们就模仿出来。
“爸爸跑了的赵燕妮。”“脏兮兮又臭又难看得赵燕妮。”甚至还变成了不成调的歌来取笑蓝新烟,蓝新烟装作没听到,当她看到门口脸色yīn沉的齐听蓉时,脑海中闪过两个字“完了。”
蓝新烟还是高估了齐听蓉,齐听蓉在校门口脸涨得通红,大半天没有说话,胸脯憋得高高鼓起,蓝新烟以为她要bào怒,结果齐听蓉没有,她大力拽起蓝新烟,像是一个破旧娃娃,蓝新烟趔趄着被拽回家了。
蓝新烟不知道,齐听荣的工作是在社区救助所那里得到的,在社区活动中心里做卫生,很辛苦也很脏。
但是她没有别的选择了,别的地方大多是要求全班,只有活动中心早上开门,到下午五六点就下班,包饭食。
那里来来往往的,很多人的孩子都在这座小学中上学,她在门口等待时就看到了不少熟面孔,她听到那些话确实是愤怒的。
但是她更怕的是她要是吵起来,难保那些孩子中的父母就决定着她的工作,比起早就被践踏过的自尊,她更怕地饿肚子,和没钱jiāo房租被赶到大街上。
于是“完了”的就只剩蓝新烟,蓝新烟本来想跑,但是齐听蓉一回家就将门反锁了起来,蓝新烟只能使劲哭叫起来,楼底下的王奶奶来敲门,齐听蓉就放下衣架,拿出报纸捏成团,塞进蓝新烟嘴中。
蓝新烟从未如此害怕过,她想起系统,想起什么用都没有的系统,为什么要给她这样一个世界,又不给她一丁点帮助。
她希望齐听蓉还能留下一丝理智,于是她将腰弯下,将柔软的腹部保护起来。齐听蓉打累了,哭起来,又翻出柜子中的酒,喝得酩酊大醉。
蓝新烟昏昏沉沉中,感到自己发烧了。
她苦笑,这下糟糕了,手还被绑着,嘴巴里还塞着东西,不会要jiāo代到这里吧。
她不知道自己昏昏沉沉了多久,突然嗅到一股新鲜空气,有些人从门口进来,她好像听到王奶奶的声音,还有许多人十分吵闹,有穿着白衣服的人进来,她被抱到一个什么上面,闻到一阵消毒水的味道,然后她又昏沉了过去。
齐听蓉也睡在一边,她被人拍了几下脸,才从醉酒中醒来,睡眼蒙眬中,看见家里站了许多人,她惊得眼睛圆睁:“你们怎么到我家里来了?”站起时又感到头痛欲裂,恶心欲呕,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冷冰冰的警察皱眉说:“齐听蓉,你这根衣架是怎么回事?”齐听蓉才看到手边已经变形的衣架,这是..!
她在家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蓝新烟,意识到大事不好,“女儿!我的女儿去哪里了!”她大声叫嚷起来,十分焦急的样子。
“这毒妇现在还假装呢。”站在门口的婶子恨恨地盯着齐听蓉:“虎毒还不食子呢,将女儿绑起来打,又不给谁不给吃的,差点没将女儿弄死。”
“就是,要不是这女人一直没上班,社区找过来,发现孩子也没上学找了警察,孩子就凶多吉少了!上天真是看错了眼,给她错披了人皮!”一位大妈在旁边接话道。
憎恶,与鄙视的眼神she向齐听蓉,齐听蓉自己却还想辩解,她想说自己并不是故意的,她爱她的女儿,她只是她只是管教女儿一时手重了,她有很多想说的话。但她看着那根已经变形的衣架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刻,她才是第一次为她女儿落下泪来。
第44章孩子气
蓝新烟胡乱做了很多梦,有她还是蓝新烟的时候,也有她是蒋招娣的时候,还有的是她和两个面目不清的人待在一起,这两人给她的感觉与齐听蓉十分相似,都是害怕既畏惧,在梦中她换了一张脸,也是一个小孩子。
她想要一个娃娃,是垂耳兔的,但她不敢说,也不敢要,只敢趴在旁边看,看得久了,旁边的人喊她走她没听到,那只大手就使劲扇向她头顶,她疼得眼里都是泪,又不敢哭,亦步亦趋地跟着那个大人走了。
各种各样的场面闪过,一会儿变成她的脸一会儿又是她不认识的人的脸。
蓝新烟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手腕上挂着点滴,她动不了,但身上处处都痛,于是她知道,她还是活着的。
王奶奶坐在旁边,看到她醒了,十分高兴,“乖妮儿,不要动,打着针呢。”
然后她叫医生来,医生过来将她大致检查一遍,又jiāo代给王奶奶,王奶奶细细记下,蓝新烟只清醒了一会儿,很快又睡着了,这次又做了梦,但是她一个也记不住。
再醒来时,外面阳光高照,已经到秋天了,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还是绿油油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蓝新烟花了几分钟集中jīng神,理清自己身处的地方和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