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辞有些意外，眼底蓄着几分喜悦，因为她的态度突然变柔和，还开口留他坐。短暂的犹豫后，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慕卿卿见他真不回去了，嘀咕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边说边起身去倒水。
霍辞的心情又跌落谷底，望着她的背影，宽松的外套也掩藏不了她身段婀娜，如风中杨柳，轻盈而孱弱。
很美，也很让人心疼。
慕卿卿端着水杯过来时，霍辞眼中已是一片沉静的神色，儒雅地坐着，像是坐怀不乱的君子。
她把杯子递给他：“只有凉水，你将就着喝点吗？”
霍辞双手接过，嗯了一声，随即抿了一口。
透明的玻璃杯上残留着她掌心的体温，还有淡淡的香味，水虽然凉，可入他的喉咙后竟感觉有些温暖。
慕卿卿随性地坐下，开口打破微妙的气氛：“你也看到了，我爸爸就是那样贪得无厌的人，你给他再多钱都无济于事，因为那就是个无底洞。”
认识这么多年，她这是第一次主动在霍辞面前提起慕建海。
以前她骄傲也自信，学什么都很拿手，走到哪似乎都能成为焦点，不管是小学中学还是大学，她是学校最闪耀的那颗星，也拥有着许多少女都会有的憧憬。
唯独慕建海是她最不愿提及的，她觉得那是自己的耻rǔ，会让她自卑，会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霍辞。
现在，她反而释然了。
再不堪的往事，再不堪的父亲，那都是她躲不掉的现实，只能坚qiáng地面对，积极地解决问题。
霍辞察觉到她情绪的转变，低声问：“他需要多少钱？那你要帮他吗？”
慕卿卿摇头：“明知道是无休无止的，我为何要去帮？他一堆烂摊子除了扔给我妈，也就是我，而他自己丝毫没有男人该有的担当。”
霍辞微拢眉心：“你是对的。”
她侧眸看向他，淡淡一笑：“不觉得我绝情吗？看到我对自己家人都这样，是否释怀了一点呢？”她再次回到这个话题，目光灼灼地凝着他。
霍辞神色微动，整颗心被抽丝一样的疼，这个女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激起他的怒意才肯罢休。
他压了压情绪，语气寡淡：“有些伤害是无法抹灭的，慕卿卿，不要以为我有时候心软，是把以前的痛苦放下了。”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不能。”
霍辞的眼眶微微泛红，语气依然淡漠高冷：“你体会不到我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死刑犯不知道自己犯了罪一样。”
那样深刻的爱，她说放就放，说走就走，他痛得无以复加，此时像是揭开了血淋淋的伤疤，痛入心扉。
慕卿卿唇畔的笑逐渐凝固，很轻很轻地叹道：“可是，谁又容易呢…”
她像是自言自语，声音小得只有自己听见。
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
几分钟后，霍辞开口问：“苏熠什么时候回？”
慕卿卿拉回神思：“年底吧。”
霍辞又问：“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慕卿卿被他问得一时怔愣，还会跟他在一起吗？她没有跟他在一起过，哪来的还在一起！
然而，就是她这迟疑的一瞬间，霍辞的脸沉了下去：“果然还是惦念着他，心里早就盼望他回来与你重修于好吧？”
慕卿卿好笑地看着他：“你是有臆想症吗？我把苏熠当朋友而已。”
霍辞浑身僵住，脑子里嗡嗡作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问道：“你的意思是没有跟苏熠jiāo往过？那你现在也是把我当朋友？每个前任都可以成为朋友？”
她的心突突跳着，刚才顾及到他的情绪，说话竟然没再遮掩。
思索一瞬，她温声说：“不是。”
霍辞的脑海中都是当年的场景，她与苏熠一同出国，这是铁打的事实，他信她吗？
“那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到底是什么？真是因为霍家的财务危机？”
慕卿卿微垂眼睑，淡淡地说：“感情的分分合合哪有那么多原因？爱与不爱一时也说不清楚。”
霍辞哑然，她总会这般弯弯绕绕，明明是她绝情冷漠，却像是看透世俗一般，说得含含糊糊。
他忽然bī近她，眸子里盛着危险的信号：“慕卿卿，你这是在保护苏熠吗？”
慕卿卿被他惊住，对上他深如寒潭的眼眸，心绪瞬间紊乱：“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为什么要保护他？”
霍辞冷冽地勾唇：“分手时承认出国是因为苏熠，刚回来是问你是与他是分手还是离婚，你闭口不答，怎么在他要回来时，就改口说只是把他当朋友了？”
慕卿卿愣住，还能这样理解的？还是说他的脑回路接近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