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明内阁的办公地点。
因为三位阁老都喜欢清静,所以这里一向无人喧哗。
但是今天,这里却充满了喧闹的声音。
“张阁老、于阁老,等等吕某!等等吕某啊!”
吕不韦提着自己的官袍,小跑着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张居正和于谦。
“吕阁老,不知你找我们所谓何事啊?”
张居正扭过头,故作惊讶地问道。
和于谦的中正平和,一心为公,不争不抢相比。
吕不韦野心勃勃,每天就想着如何上位。
所以张居正和于谦都对吕不韦有些疏远。
而吕不韦也觉得自己是经天纬地之才,屈居二人之下,实在是委屈。
除非必要,也不愿意搭理张居正和于谦。
像这样主动同两人打招呼,还是生平首次。
“唉!叔大何必明知故问啊!”
吕不韦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清丈土地,摊丁入亩两件差事闹得嘛!”
如今大明百废待兴,处处需要钱粮,所以增加税收势在必行。
可是无论是清丈土地还是摊丁入亩,都事关重大。
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江山不稳。
自从接手这两个差事以后,吕不韦就冥思苦想,希望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
可惜他无论如何绞尽脑汁,也想不到一个各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法。
无奈之下,只好向张居正和于谦请教。
“吕尚书还是多虑了。既然陛下已经给咱们指明了路,咱们照做便可。你还担心什么?”于谦一脸诧异地问道。
“于阁老你可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因为两项国策的实施激起天下民变,吕某就算把头上的脑袋赔上,也弥补不了这个损失啊!”
吕不韦说道。
“哈哈哈!吕大人真得多虑了。”
于谦扬天大笑道:“那些士绅藩王拿什么民变?就算他们还有几个卫的王府护卫和看家护院的跟班。战斗力能和流寇、东虏比吗?”
“可是这些士绅在当地影响极深啊。”吕不韦不无忧色地说道。
“影响再深,有曲阜孔家对天下读书人的影响深吗?圣上连孔家都敢灭门,区区几个乡下的土财主算得了什么?”
于谦一脸不屑地说道。
“可是如果大明境内烽烟四起,陛下就不担心民不聊生吗?”
吕不韦仍然不解地问道。
“吕大人,看来你还是没有看清陛下此手背后的深意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居正说道:“圣天子登基前,我大明其实已经处于弥留之际。虽然天子两副猛药下去,剿灭了流寇和东虏。但是我大明内部已经溃烂了。
要想我大明起死回生,恢复健康,必须要将这些隐疾内伤一一去除。但是一个个找实在是太麻烦。所以陛下才用虎狼之药以毒攻毒,把它们逼出来。”
“什么?张阁老,你是说陛下此举是故意为之?”吕不韦大惊失色。
“自然!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陛下此举就是要把那些隐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引出来!
看着吧,只要他们敢露头,等待着他们的就是我大明天兵的雷霆扫穴!到时候,我看天子的一言一行,还有谁敢反对!还有谁敢拖延!”
张居正掷地有声地说道。
“原来如此啊!天子圣明!”
经过张居正的点醒,吕不韦才明白过来朱慈烺的高瞻远瞩。
吕不韦本人是杂学大家。
杂家号称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最是工于心计。
没想到还是没有揣测到大明皇帝的用心。
吕不韦不仅对朱慈烺的才学和心机敬佩万分。
“吕大人,这下你有信心放手大干了吧。”
于谦笑眯眯地说道。
“吕某谢过二位点醒!”
吕不韦一揖到底,然后匆匆返回户部安排清丈土地和摊丁入亩了。
……
巴蜀,锦官城。
原本的天府之国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大街小巷,处处飘荡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原本的巴蜀巡抚衙门,已经被流寇改成了大西王府。
献贼头目张献忠正和自己的四个义子在府内喝酒作乐。
这四个义子是张献忠从小收养的四个孤儿,能征善战。
可以说张献忠的地盘,有八成是这四位义子给打下来的。
因为功劳显著,这四个义子也被张献忠封王。
他们分别是平东王孙可望、宁西王李定国、抚南王刘婷秀和定北王艾能奇。
“父皇,这朱明的皇帝已经灭掉了闯王和东虏。恐怕不久就会对咱们下手。父皇不得不防啊!”
起身说话的是宁西王李定国。
西军四王,特勤方能力最高的就是二王子李定国。
历史上归降南明以后,李定国率领南明八万残兵败将击溃东虏大军数十万,击杀八丑亲王尼堪和大汉.奸孔有德,光复八桂、湘岳两省,史称“两蹶名王”。
这场大胜是从万历以来,日月朝对东虏最大的胜利。
要不是最后,大王子孙可望投降了东虏,南日月朝廷极有可能和东虏划江而治。
“二弟,不要胡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只要咱们据险而守,这明军还能飞过来不成?你这么说,是在诅咒父皇吗?”
大王子孙可望怒斥道。
孙可望是张献忠最早收留的义子,绰号“一堵墙”,受命节制文武,是献贼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可惜孙可望的内政能力极佳,但特勤方能力在四王之中倒数。
因此对李定国极为嫉妒,明里暗里都要使绊子穿小鞋,不停挑唆他和张献忠的关系。
“大哥,你……”
“好咧!好咧!都不要说咧!不就是一个小皇帝吗?老子连他老子思宗皇帝都打得爆头鼠窜。还怕他一个十几岁的娃娃?”
张献忠盯着眼前赤裸身体的舞女说道。
本来张献忠的性情本就极其暴虐。
入川之后,孙可望为了独揽大权经常给张献忠敬献现东晋时具有迷幻作用的五石散。
服用五石散以后,张献忠本就暴虐残酷的性情变得更加变本加厉。
每天命人从大街上搜罗良家妇女给自己赤身跳舞。
跳完之后还会将这个妇女赏给部下兵卒,或者杀了做成肉干。
“可是父皇……”
“这样吧!”
李定国还要再说什么,却被张献忠直接打断:“让老三和老四去边关守着。老二和老大你们坐镇中军。来人!把这个瓜女子给老子宰了做成肉饼!”
“唉!”
看着已经被五石散刺激得神志不清的张献忠,李定国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