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不是这个。”季枫低声道,“如果没有能力和你并肩作战,我也就没必要再跟着你了,你尽管去做自己该做的事,别有顾虑。”
“你这……”
“你要是真可怜我,就把别墅借我住一段,我在这等你回来。”
话是这么说,可骆白樱清楚得很,他不可能安心住在这,只要自己一走,他随后就会离开别墅,到时候是死是活,她或许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骨子里本就骄傲倔qiáng,喜欢她这件事大概是他最卑微的选择,所以他不愿意她因怜悯而勉qiáng。
越是这种时刻,她就越不能放开他。
她想了想,索性岔开了话题:“睡了这么久,饿不饿?我熬粥了,香菇jī肉粥,可能不太好喝,你凑合喝两勺。”
“……姐,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
“听了听了。”
她敷衍着回答,迅速起身去厨房,不一会儿端回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鲜粥。
“张嘴,我喂你喝。”
感觉到她的手正伸向自己,季枫下意识避开了:“我是眼瞎,但手还没残疾,可以自己来。”
“我坐都坐在这了,总不能你喝粥,让我gān看着吧?”
“你不去找林大哥和方大哥他们会合吗?”
“我们保持着联系,一有情况我也来得及赶过去,你别操心。”
季枫叹息:“姐,别再在我身上làng费时间了,你是商人,商人权衡利弊,不划算的买卖要及时止损,失去价值的东西就该尽早丢弃。”
“……”骆白樱拿勺子的手停在半空,她沉下脸色,重复着这句话,“失去价值的东西,你这么比喻自己,意思是我应该把你尽早丢弃?”
他沉默着,算是默认。
她忽然冷笑一声,重重把粥碗放在了桌上:“你也知道我是商人,十年了从没做过亏本的生意,每一笔账我都算得清清楚楚,不需要别人来教我怎么止损。”
季枫略一侧头,凭直觉朝向她:“你生气了,这是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吗?”
“我难道不该生气?”
“我以为你会如释重负,至少也要果断一点做决定。”
“我挺果断的,决定也早就做了。”她说,“还记得我当初一直陪你通关吗?你不是觉得我热衷于保护弱者吗?现在你真的是弱者了,我当然更要保护你,你反抗得了吗?你反抗不了。”
“……”
“给我乖乖张嘴,喝粥。”
话音未落,她用力把勺子塞进了他嘴里。
******
******
晚上睡觉时,骆白樱和季枫躺在了同一张chuáng上,为了防止他趁自己睡着悄悄逃走,她还特意用手铐把两人的手腕铐在了一起。
不难看出,季枫对她的做法感到异常无语,但他现在根本没法提意见,提意见她也不会理,只能听之任之。
算起来,这大概也是骆白樱近期难得睡的一次整觉,其实所有人都一样,局势混乱,能抽空眯一会儿都谢天谢地,哪有机会真好好歇着。
在半梦半醒的时候,她通常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浮现出,当初在神殿里看到过的那些符文与图案。
那些符文与图案曾无数次在她的脑海里打乱重组,她试图从中提炼出自己想要的信息,可惜总是一无所获。
然而这一次,当她握着身边季枫的手,终于陷入深度睡眠之后,竟破天荒在梦里,重温了十年前继承镇压之力的那个夜晚,荒野中骤起的风与雪。
她在杂乱无章的符文里,辨认出了一行熟悉的字符,似乎当年在吸收镇压之力的那道山峰之间,也曾一闪即逝。
如果她没有真正意识到那些图案所绘的内容,也许并不能搞清楚这行字符的含义。
……但是她偏偏就懂了。
就在脱离梦境醒来的一瞬间。
她几乎是被惊醒的,睁开眼睛仍心脏狂跳,随即就听见“喀啦”一声金属相击的脆响,源于她和季枫腕间连接的手铐。
她抬手按亮了chuáng前的灯,转头见季枫仍旧闭着眼睛,不过他显然已经醒了,半晌轻声问她。
“姐,怎么了?”
“……没事儿,继续睡你的。”
她用钥匙打开手铐,随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算作安抚,而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偌大的别墅安安静静,她站在客厅里,面对着落地窗外深沉的夜色,静默良久,终是拨通了林皓的频道。
不知道是睡意未褪,或者是别的什么,她的眼眶有点红。
她低头瞥向自己的领口,颈间雪白的蟒骨吊坠形似弯月,在水晶灯下透着玉一样的微光。
她用指尖抚摸着吊坠,直到听见那边林皓的声音。
“白樱?”
“林皓。”她说,“从现在开始,动用你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想你所能想到的一切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