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请愿回了门面那边,万俟不离也批准了。对于秦桑来说虽然在凉城门面也得不到多少好,但总比在这里啃菜根要来得qiáng,肉腥不沾,他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
金露萍和甄珍也不知道是真认命了还是怎么的,竟然真的开始本分起来,努力做事认真赚钱。
无碑楼不会苛待下人,他们织布的技术好了很多,再加上能在后山采一些楼中用得上的草药,也换了些钱帛,从而也能在林婶那买些吃食。如此下来十来天里面也能有三五天尝到些荤腥。
只是她们赚来的钱从来都不给甄长山用,甄长山吃的还是草根野菜,她们母女俩过得竟比甄长山还要好些了。
也不知如今甄长山心中是何想法。他就是因为这对母女才受制于万俟不离,而现在却得到这样的回报,这心中几分凄然苦楚,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当万俟不离站在甄长山面前的时候,后者一度以为是自己太恨这个人了,加上长时间吃的竟是些没营养的东西,以至于出现了幻觉。直到眼前人开口,他才知道这真的是他曾经的弟子,不是幻觉使然。
甄长山冷笑两声,沙哑着声音说道:“楼主屈尊我这小小茅草屋,不知有何指教?”
万俟不离没急于回答,他在观察,观察这位曾经万人之上的无碑楼住,观察他从前的师父,如今是何等可怜的面貌。
洗得发白的长衫,袖口领口都脱了线,外面套着的粗布棉衣是楼中低阶弟子穿的,chuáng头那发黑的木柜上放着残羹冷炙,都是些叫不出名字的野菜。不知道一向锦衣玉食的甄长山可还习惯这些。
本来不算多宽松的衣服穿在身上竟还是显得大了不少,可见如今的甄长山是多么的瘦骨嶙峋,两边脸颊都凹陷下去不少,眼角下也是病态的青黑色。曾经壮年黑发,这才多长时间,居然已经两鬓斑白。
“许久不见,师父近来可好?”
甄长山哼了一声,但也许是因为真的没什么力气,这一声显得十分短促无力。
“其实师父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万俟不离脸上带着淡淡的温和,这是他在面对别人时最惯有的表情,如同面具一般。
过去多少年,甄长山就是被这一张面具骗的团团转,当真以为自己的这个能力卓绝的弟子只是一把没有自主能力的利剑,却不知利剑早已有灵,根本不在他的掌控之中。
“师父的,楼主之位也不是光明正大地得来,要不是你耍的那些yīn谋诡计,坐上楼主之位的应当是我的父亲。你不但得到了本来属于我父亲的楼主之位,还斩尽杀绝,害死了我父亲。那如今我从你手中抢到楼主之位,也只能说是物归原主而已,就当师父你帮我万俟家保管了这么多年罢了,让你想享受了这么久的荣华富贵算是不错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万俟不离的语气很温和,他身上气势惊鸿,眉眼如刀挺拔如松,本就是人中之龙,再加上这温和有礼的表情面容,更叫人觉得此子谦默仁义,恭敬有礼,是江湖英豪、正派典范。
甄长山被万俟不离气得够呛,那原本苍白的面容竟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浮现出血色来,乍一看倒让人觉得气色不错。或许他是想骂些什么,但气急攻心,已经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停不下来的咳嗽声,如同要把心肺咳出来一般激烈。
万俟不离眸色冰冷,淡淡温和地说道:“师父还是不要轻易说话的好,现在可是说一句少一句了,您就留着一会弟子问话的时候说,若是能让弟子满意,弟子当对师父好好孝经一番。”
甄长山死死瞪着万俟不离,嘴唇蠕动了半天,似乎是在咬牙切齿,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睛一闭躺在榻上,当起了活死人。
万俟不离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丝冰凉的笑容,“师父得到楼主之位的手段虽令人不齿,但好歹也是上一任楼主亲传,那不知关于gān坤玉玺的事,师父知道多少。如今gān坤玉玺又在何处?”
本来还打算装死的甄长山勐地睁开眼睛,看着万俟不离的眼神尽是不可置信,满脑子想的都是他怎么会知道gān坤玉玺,这东西不应该是上任楼主与当任楼主之间才能知晓的么?
连他师兄也就是万俟不离的父亲都不知道,他又是从何得知?
看到甄长山的表情,万俟不离心下了然,这老鬼果然知道gān坤玉玺的事情,看来师祖是真的将gān坤玉玺传给他了。
当初甄长山以雷霆之势得到楼主之位的时候,万俟不离的父亲就曾于病重之时告知与他,是他的师父,也就是万俟不离的师祖用一样十分珍贵的东西跟甄长山做了jiāo换,才能让甄长山放过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