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从祯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夹着烟,捏着笔在手里的数据表上画画写写,不时转头跟李捷说几句话。
“你这个加热时间不行,拿出来的时候都化得差不多了。”
李捷扫了一眼,不耐烦地皱眉叹气,“那能怎么办?这材料稳定性很差,我总不可能在冷冻室里加热,我还想多活几年。”
“不是,你看……”段从祯手里的笔唰唰划在纸上。
“……对吧,你把器皿换一下,然后……不是,没事,毒不死你……你真他妈胆小……操,你有病啊……”
身边两人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都带上了点不愉快的火药味,终于段从祯还是不耐烦了,把笔放下,揉了揉眉骨,“随你便,不管你,你的实验跟我没关系,反正你也从来不会听我的话。”
李捷没回他,只沉默着把刚刚段从祯的笔记拿起来。
看两人好像说完了,即鹿才看着段从祯的脸色,又小声开口,“段哥……”
“你能不能安静点?”段从祯立即打断他,皱眉看他一眼,“没看见爸爸妈妈正在聊正事吗?”
即鹿微顿,后面的话全都咽了下去,不尴不尬地看了一眼李捷,快速对视片刻,还是垂了眼睛,什么都没说。
他们是接近两点才回来的。
段从祯进门就去了浴室,听着浴室传来水声,即鹿才悄悄松了口气,坐到沙发上,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
今天晚上没吃什么,早在进研究所的时候,他就已经饿了,只是怕段从祯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便一直没有去买吃的。
现在已经饿过劲儿了,不太想吃东西,只是肚子有点隐隐的痛。
喝了杯温水,腹部的绞痛感才缓解些许。
站起身来,到浴室门口把段从祯脱下的衣服捡起来,放进洗衣机里洗。
段从祯出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水汽,拿了条浴巾围住下半身,上半身赤luǒ着,水珠顺着肌肉的线条流下,消失在被遮住的地方。
即鹿故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低头不语,稍稍挪了挪位置,给他腾出地方。
段从祯坐下来,懒洋洋地顺势靠到他肩膀上。
扑面而来的水汽,带着明显的男性荷尔蒙的气息,随着体温,霎时侵袭至即鹿周身,激得他一动也不敢动,身躯稍僵。
“累死了,今天居然平白加班了两个小时。”段从祯有意无意地抱怨。
“……噢。”即鹿愣愣地应了一声,对他突如其来的亲近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段从祯一顿,从他肩上抬起头来,满脸狐疑地看着他,眼神微凛,“你什么意思?敷衍我?”
“啊?”即鹿睁大眼睛,茫然摇头,“我没有啊。”
“那你噢什么?噢是什么意思?”段从祯语气冷下,“不想跟我说话可以不说,你噢那一声是什么意思?”
“我想表示我听到了,但我不知道说什么……”即鹿连忙解释。
“不知道说什么?”段从祯看着他,突然笑了,点了点头,“好样的,行,跟我不知道说什么。”说着拿起手机往卧室走,“早知道出了研究所就直接去医院找祁然的,至少他能在我累的时候关心一下我。”
即鹿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陶映也行,李捷也行,他们都行,至少比你好。”段从祯不冷不热地甩下一句,“我今天真的是有病才会跟你在一起,给我自己找不自在。”
卧室门“哐”一声摔上,震得即鹿耳膜都在痛。
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即鹿一时没缓过神来,望着不由分说摔在面前的门,顿时有些无措。
他不知道他哪里做错了,为什么段从祯会这么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卧室的门还是没有打开,即鹿想起段从祯头发还没gān,现在睡觉恐怕会感冒头痛,便从盥洗室拿了chuī风机,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了。
段从祯没睡,倚靠在chuáng边看手机,见他进来了看都没看一眼,发梢湿漉漉的,随手撩上去,露出额头,看上去倒是比平时少了几分凌厉。
心中微叹,即鹿捏着chuī风机,轻手轻脚走过去,“段哥你头发还是湿的,我给你chuī一下好吗?”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没什么底气,忐忑地观察段从祯的反应,看他没抬眼,又忙补充一句,“不然明天该难受了。”
“哦,你关心吗?”段从祯淡笑,话语却是嘲讽的,“我现在就很难受。”
即鹿看着他冷淡又疏离的脸色,抿了抿唇,局促地卷着chuī风机的线,苍白地为自己辩解,“我关心你……”
“是吗?没看出来呢,说的比唱的好听。”段从祯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漠然,“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不会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