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韩朔遇见了什么事,却隐隐感觉,这事跟段从祯有关。
心不在焉,如坐针毡地待在店里,童童下了课,双手捧着一个小花盆,灰头土脸地跑进来。
即鹿见她来了,才缓过神,看着她脸上的泥,不禁失笑,“怎么弄成这样?”
“老师教我们种红豆,我的发芽了!”童童兴奋地说着,把手里花盆举得高高的,递给即鹿看。
即鹿低头接过,望着小姑娘眼中晶亮的期待,温柔地笑了一下,仔细端详红豆破土的嫩芽,点头赞许,“嗯,很不错,很漂亮。”
“我种了好久,别人的都发芽了,我的最慢,我都以为它是死的。”童童不禁撇嘴,望着小芽,又高兴起来,“可它还是长出来了,还这么健康!”
“是你的功劳。”即鹿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是你一直悉心照料,它才会发芽。”
童童抱着花盆,爱不释手,就好像养了一个小宠物,脸上笑眯眯的,带着好奇和期待,小心翼翼的。
“哥哥,这个长大了是什么样的呀?”童童歪着脑袋问他。
“我也不知道呢。”即鹿说,“不如童童自己种出来看看?”
“好!”童童咧嘴笑,“那我也会把它带来给哥哥看!”
“嗯。”即鹿捏着湿巾帮她擦脸,“我很期待。”
话音刚落,余光里缓缓出现一双鞋。即鹿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熟悉的声音自头顶落下。
“期待什么?”
午后,没什么客的花店里格外清闲,窗外阳光透过街巷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划出清晰明亮的线。
仿佛隔开了黑白两个世界。
即鹿站在昏暗里,望着逆光倚门的人,一瞬间,脸色僵硬,想都没想,伸手把童童拽到自己身后。
段从祯懒散地歪着身躯,倚在门边看他,没有得到答复,又问了一遍,“期待什么?”
“没什么。”即鹿抿唇,警惕地盯着他。
段从祯迎着他的视线,面色冷静,眸光深邃,片刻,抬腿走近,盯着即鹿的眼睛,伸出手。
几乎是刹那间,即鹿攥着童童的领口把人护在身后,闭上眼睛。
他知道段从祯不喜欢别人用那种眼神跟他对视,即鹿破了例,还把那种对视持续了将近半分钟。
上次他这么看段从祯,那男人就差点用匕首剜出他的眼珠。
闭着眼,眼睫颤抖,即鹿如同等待死刑审判一般,安安静静地站着,脊背笔直。
预想之中的疼痛没有落下,即鹿僵硬半晌,才缓缓睁眼。
男人的手掌悬在眼前,腕骨清晰流畅,手指修长,带着一点点淡香,挨得极近,却并没有落在他眉眼上。
段从祯掌心有些淡淡的疤痕,即鹿突然想起,那天在浴室的时候,段从祯发现他胸口被碎瓷砖割破了,就伸手替他捂住了那道锋利的口子。
他没想到那时候段从祯的手也受了伤。
即鹿恍神,有些失措地抬眼看他。
段从祯正垂着眼,淡淡地注视他,像是在审视他的反应。
旋即,男人落下手掌,轻轻覆到他眼上,掌心抚过卷翘的睫毛,迫他闭上眼睛。
温暖gān燥的触觉一触即分,段从祯收回手,抖出一根烟衔着,瞥了他一眼,声音散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即鹿没说话,只沉默地点头,好像怕慢了一点,这男人又会生气。
段从祯看着他,吸了两口烟,说,“我晚上回去。”
“嗯。”即鹿应了一声,并没有太多反应。
他现在注意力已经不在段从祯身上了,他一心只顾着护住童童,想着待会儿一定要亲自把她送到家。
跟段从祯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段从祯没有计较他敷衍的态度,垂眸睨他,“今天来检查一下你事做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即鹿不明白。
“浴室。”段从祯说,“我看看你浴室修好了没。”
“请便。”
即鹿说着,拽着童童侧身给他让路,自始至终把小女孩牢牢护在身后。
他自己小时候没有人保护,他不想这种无妄之灾再落到童童身上。
段从祯并没有过多为难他,衔着烟,走进了后堂。
男人身影消失在走廊里,即鹿立刻俯身,对童童说,“走,我送你回去。”
小姑娘一头雾水,“为什么呀?”
“先回家。”即鹿一刻也不敢耽误,摸了摸童童的脸,十分勉qiáng地笑,“童童先回家找爸爸妈妈,晚点哥哥再带些小花去找你玩,好不好?”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童童还是乖巧点头,抱着花盆转身,伸手牵住即鹿的手。
即鹿没敢多留,推开门牵着童童出去,正迈出门槛,突然听见身后男人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