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即鹿却好像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因为在问出来的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无论段从祯怎么回答,他都不会相信他的话。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若非有人故意操纵,不可能把韩朔整成这样。
即鹿皱眉,闭着眼,脑子里一片混乱,夹杂着对韩朔的愧疚,和对段从祯极为qiáng烈的失望。
他以为自己早就不会再对那个男人有任何感情,可段从祯还是能一次次突破他的底线。
接后几天,段从祯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即鹿跟韩朔保持每天一次的联系,确定他平安无事,甚至都想好了若是实在不行,他就去报警,找警察,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出于对韩朔的担心,和对段从祯yīn晴不定、喜怒无常的提心吊胆,去花圃的计划被无限延期,即鹿想等韩朔回来,确定他没事,再一起去。
一周后,即鹿再没有收到段从祯的消息,周日下午,即鹿正要挂上打烊的牌子,韩朔终于回来了,却是带着伤回来的。
即鹿望着他嘴角结痂,眼眶下面明显的淤青,顿时怔愣,心脏都狠狠震了一下。
“你……”即鹿喉咙gān涩,说不出话。
韩朔疲惫地看着他,勉qiáng扯了扯嘴角,轻笑着,“鹿哥,我们可以一起去花圃了。”
“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即鹿声音颤抖,脊背都是凉的。
无奈地笑了笑,韩朔摇摇头,“疯子。”
即鹿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拳缓缓握紧。
看他这样,韩朔叹了一口气,“我昨天晚上走巷子,撞见了几个醉了的酒鬼,他们发酒疯,我被牵连了。”
即鹿不信,哪里有那么巧的事?
“其实已经算很好了,”韩朔吐吐舌头,又痛得倒抽凉气,“警察说他们当时身上还带着刀子,没捅我算我幸运的,醉鬼嘛,谁能知道……”
即鹿脑中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什么,目光死死盯着韩朔的唇角,心脏发冷。
段从祯是个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比他更病态的jīng神病。
刹那间,他想起今天早上收到的短信。
【你会为你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我出去一下。”即鹿有些恍神,撂下一句话,魂不守舍地推开门走出去。
离开花店,离得远远的,即鹿站在大运河的河堤上,蹲下来,抖着手给段从祯打电话。
“接电话接电话……”即鹿低着头,脸埋在臂间,神志不清地喃喃自语。
可段从祯始终没有接电话。
一遍一遍,不停的转接语音信箱,即鹿的心也随着机械声音变得冰冷。
“段从祯……”他低低念着,声音带着气音,“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牵连无辜的人。”
“你别找韩朔麻烦,好不好?”
“有什么事就冲我来啊……”
“一直都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要牵扯别人呢?”
“段从祯……”
语音信箱提示留言时间已经到了,即鹿颓然地坐在地上,嗓音沙哑,双目无神地望着江面,突然生出一种想要一跃而下的念头。
就这样被làng水卷走,不用再害怕什么。
可韩朔还在等他,说不定,还在担心他。
即鹿从地上站起来,望着运河河面,远处海口河口*汇,消失在繁华的灯火中。
收回视线,即鹿扯着袖子,囫囵擦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往花店走。
再次收到段从祯的信息,是在翌日下午,即鹿窝在chuáng上,浑身都没有力气,他请了一天假,韩朔也没有勉qiáng,直接关店一日。
即鹿半倚半靠着枕头,身上盖着薄被,脸色憔悴又yīn郁,好像生了一场大病,眼睛里没有焦点,连呼吸都变得微弱。
听到震动声时,即鹿顿了一下,没有缓过神,直到第二声响起来,他才猛地从chuáng上弹起,掀了被子,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手机。
点开一看,入目是一个崭新的号码,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儿童套餐】
【饭团还是意面?】
毫无逻辑的话语,稀疏平常,就好像杀过人的变态,作案之后还能气定神闲地享受烛光晚餐。
即鹿浑身都是冷的。
他手腕颤抖,紧紧攥着电话,却只想笑。
真的是疯了,真的是疯了。
他病了七年,看了那么久的医生,受过那样多的折磨,可真正的疯子,还在外面如此嚣张。
即鹿只想笑。
“叩叩叩——”
大堂传来敲门声。即鹿骤然抬眼,眼中闪过一抹决绝又凛然的恨意和厌恶。
他紧紧攥拳,直到掌心血肉模糊,即鹿垂眼,从抽屉里摸出他的弹簧刀,握在手上,藏进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