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整个人被拖入身后狭小bī仄的杂物间,铁门在面前关上,生锈合页刮出的声音格外刺耳,即鹿胸口起伏,下一刻,身后的人松了手。
即鹿睁大眼,一回头,昏暗的空间里,男人脸色冷白,看不出情绪,微微垂着眼,望着被他咬了一口的手,肩膀处布料缠裹,还看得出可怖血迹。
“嘴真厉害。”段从祯淡淡开了口,声音还带着低沉喘息。
即鹿望着他,心口一紧,“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段从祯没回答,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指夹着一张皱巴巴的便签纸,在他面前扬了扬。
是那天段从祯第一次到花店来,插在花里的纸条。
上面写着:我会一直看着你。
“斑比,我很少信守承诺,”段从祯看着他,语气平静,“但偶尔也会。”
·
围墙外,人声纷乱,片刻后又愈渐远去,即鹿侧身站在门口,听见他们走了,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回头,段从祯坐在角落的椅子上,呼吸仍然粗重,半个身躯淹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只有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即鹿顿了一瞬,身躯微僵,有些欲言又止。
走过去,血腥味浓重起来,即鹿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
正打算说点什么,段从祯慢慢抬眼,先开了口。
“你介不介意不在我面前乱晃?我头已经很晕了。”
即鹿这才停了小动作,无意识握拳,又缓缓松开。
过了许久,他才试探着问,“你的伤还好吧?”
“还好?”段从祯轻笑着反问,声音gān涩沙哑,指了指肩膀的伤口,“要是这里流出来的是水,撒哈拉都要变成海了。”
即鹿皱了皱眉,掌心都是冷的,呼吸乱了许多,刚刚的冷静克制也染上慌张,“我刚报警了……警察很快会到的……”
“但愿我们能活到那个时候。”段从祯淡淡说,眉目间满是疲惫,“我刚看见他们有狗。我不知道那条狗能不能找到你,但我肯定它能找到我。”
即鹿靠着墙蹲下,脑子里混乱一片,嘈杂无比,许多声音jiāo织在一起,让他头痛欲裂,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保持清醒。
他低着头,望着掌心属于段从祯的血迹,现在早已gān涸,沾染在手上格外刺目。许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段从祯……”
“还活着。”男人声音低沉,好像下一刻就要睡过去,却又带着一如既往傲慢而轻蔑的调侃,好像这种居高临下的优越感是他天生骨子里的张扬。他问,“什么事?”
即鹿舔了舔嘴角,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
“嗯,”段从祯拖腔带调地应了一声,轻轻笑了,“但愿我们能活着出去,否则你只能跟我坟头的草说对不起了。”
即鹿脸埋在手臂里,目光落到男人血迹斑斑的肩上,眼睛有点红,“是不是很疼?”
段从祯垂眼望着他,片刻,才轻轻摇头,“不疼。”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一句,“这才是最糟糕的。”
“为什么?”即鹿微愣。
“没跟你说过吗?”段从祯说,“那把匕首含有毒物质,应该能麻痹神经。”
段从祯按着伤口,从椅子上站起来。
见他站起,即鹿有点愣,抬头看他,脸上因为刚刚剧烈运动而染上病态绯红,额头满是汗水,将额前碎发洇湿,贴在脸上,像穷途末路的弃犬。
“过来。”段从祯朝他招手。
即鹿眼神朦胧,有些恍惚,听他怎么说,真像小狗似的乖乖站起来,眉眼低垂着望他。
段从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即鹿看他脸色不好,下意识伸手扶住他。
段从祯靠着他,微微低头,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即鹿脸色微变。
“怎么样?”段从祯垂眼看他,轻笑,“怕不怕?”
即鹿低着眼,有些恍神,而后才反应过来,忙摇头,“我不怕。我刚找了这个工厂群的大致地图……”
“真乖。”段从祯笑了笑,奖励似的亲了亲他唇角,又淡淡道,“怕也没用,现在只能你去。”
“我不怕。”即鹿摇头,把地图打开给他看。
“嗯。”段从祯低睫,给他指了一个位置,“我的车停在这儿,你去把西大门的锁撬开。”
即鹿抬臂擦了一下脸,“我现在就去。”
低头看着他,男人脸色绯红,带着尘土和血迹的脏污。段从祯敛了笑意,眼神浮起一层若有若无的担忧。
抬手摸了摸即鹿的脸,段从祯喉结滚动,低头吻住他的唇,血腥与铁锈的味道jiāo缠在一起,瞬间攫取所有呼吸。
荒诞危险的亲吻极为热烈,比任何一次都要深刻,耳边是门外若有若无的凶狠犬吠,即鹿无法思考,却又qiáng迫自己镇定下来,抓着段从祯的手臂,手指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