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
“算了,你走吧,我无所谓。”段从祯哼了一声,转过身去,没再看他。
即鹿被bī问得哑口无言,扶着门框的手微微发抖,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缩起来,忍受突如其来的疾病侵袭。
半天,惊慌得脸色苍白,即鹿不敢走了,却也没办法再坐回去。
他想回家,缩在衣帽间里,在段从祯那令人安心的衣物芬芳剂里把自己团起来,然后吃一点药,摒去脑子里那些无中生有的焦躁和恐慌。
否则他真的熬不过去。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即鹿苍白地解释,声音颤抖而破碎,带着轻微的喘息,“但是我想回家……”
段从祯背对着他,一直在摆弄餐盒,回头看了一眼被即鹿放在地上的碗,不满地瞪了一眼,“早知道就不给你买了,làng费我的时间。”
“不、不làng费。”即鹿踉踉跄跄地折回去,俯身将粥拎起来,紧紧抓在手里,“我回去就吃掉。”
段从祯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转过身来,满意地看着不断道歉的人,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即鹿再也不敢开口。
突然笑出声来,段从祯身躯微躬,捂着肚子,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即鹿完全愣住。
“我逗你玩的,怎么还当真了。”段从祯笑得明朗又轻松,就好像这一切都是乐在其中的笑话。他抬手指了指门的方向,看着即鹿的眼睛,神色如常,“请走,路上小心。”
即鹿仍然杵在原地,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段从祯真的没生气,悄然松了一口气,转身跌跌撞撞地往外疾步离开。
望着男人瘦削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段从祯脸上笑容尽数褪去,眼眸又缓缓变得深邃,若有所思地盯着楼梯口看了一会儿,才收敛了所有视线,眼中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第11章弃犬
段从祯照顾了祁然将近一个星期,之后才请了护工,每天都去陪他,生怕他的宝贝寂寞了一般。
每天只有睡觉的时候待在家里。
即鹿站在吧台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手里的酒瓶,看着淡金色的液体晃dàng在jīng致的棱形瓶中,清澈诱人。
酒吧来了个新驻唱,今晚客人很多,大多都坐在离麦克风近的位置,起着哄,听着那个年轻颓然的男人抱着吉他唱歌。
足尖勾了一张凳子,即鹿趴在吧台上,透过发丝的缝隙,望着唱歌的人。
男人身形瘦削,看上去不大健朗,抱着吉他,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声音浑浊又yīn郁。
“Don'tyouknowhowbusyandimportantIam
我有多忙碌而不可或缺,你不知道吗?
Ihavegotsomuchtodo
我要做的事可多着。
AskmeouttodinneronaFridaynightIcan'tgo
周五晚上的晚餐,我去不了啦。
Ihavegottoomuchtodo
我要做的事可多着呢。
MaybeIamjusttryingtodistractmyselffrommymortality
或许我只想想要逃避死亡的命运
MaybeIamjusttryingtodistractmyselffrommymortality
或许就是这样吧。
OhIamtoobusytofinishthissong
我太忙碌,没时间唱完这首歌,
Iamtoobusytodance
没时间跳舞,
toobusytocry
没时间哭,
toobusytodie
没时间去死,
toobusytoseemychance
也没时间寻找那渺茫希望。
……”
即鹿望着男人,嘴唇翕动,轻轻地跟唱,懒散地,随意地,余光瞥见手臂上的伤疤,隐在单薄的衬衫长袖下面,好像能全都藏起来。
好像藏起来,就能忘掉不堪回首的过去。
伸出手指,指腹抚了抚上面的疤痕,感受着凹凸不平的触觉,即鹿眼神失焦,虚虚地望着,没有任何光亮。
门口进来了几个人,即鹿下意识瞥过去一眼,霎时就愣住了。
段从祯跟着几个不认识的男人一同进来,轻车熟路地坐到最近的沙发上。
从吧台上直起身躯,即鹿探着头往那边看,眉眼间霎时染上喜色,却又不敢表露出来,只能遥遥看着,直到段从祯看过来。
只随意扫了一眼,段从祯看见他,眼神停留了一刹,而后又偏头,撑着脑袋,散漫地同身旁的人聊天,身躯微倚,稍显轻傲桀骜。
即鹿太喜欢他这样了,穿上白大褂和脱下完全是两个人,如同毒药一般攫取了即鹿全部心神,每个动作都魂牵梦萦。
段从祯跟他们聊着天,金属打火机在指尖转,却不点烟,只捏在手里,玩儿似的。
“驻唱换新人了?”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开口,看了几眼正在唱歌的人。
“早换了。”另一个穿着黑色冲锋衣,袖子稍微挽起的人不屑地嗤声,“那人我认识,以前是别的酒吧的,后来跟那李家那少爷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