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gān净身体上的汗,即鹿望着挂在钩子上的外套,微微抿唇,鬼使神差地伸手,扯过衣摆的一角,凑近了些,轻轻嗅闻。
熟悉的气息,带着一点烟草味,还有一如既往的淡淡药水味,独属于段医生的味道。
即鹿唇角微勾,整颗心脏都满是充盈满足的感觉。
从盥洗室出来,乐声越来越震耳欲聋,舞池中满是纵情声色的男女,即鹿扯了扯有些长的外套,不自在地咽了下口水。
余光瞥见吧台边坐着一个人。
酒吧内,灯光绚烂,全然不知今夕何夕,晃得即鹿有点眼睛疼。
男人坐在台边,曲肘支在台面上,手指修长,指间夹着烟卷,银灰色的烟雾朦胧了硬朗利落的五官。
即鹿走过去,绕到吧台后面,翻过自己右手边的威士忌冰球杯,拿了擦杯巾开始擦拭。
听见这边的动静,段从祯回过头来,嘴里咬着烟,偏头看着他。
“小鹿。”他含糊不清地念他的名字。
即鹿心脏狠狠一颤。
他以为段从祯不打算想起他来。
慢慢抬眼,即鹿竭力压抑着,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
段从祯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深邃,让人看不真切。半晌,才懒洋洋地开口,“一杯萨泽拉克。”
微微一顿,
“太晚了……”即鹿有些犹豫,并没有动作,委婉规劝,“而且你已经喝了不少。”
“哦。”段从祯不置可否,将烟蒂捻灭,曲肘支颐,歪着头盯着他,“但我很渴,你有什么推荐?”
即鹿垂眼,看着男人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上面戴着两枚戒指。
没说话,即鹿随手翻过一个杯子,从吧台下面的保温柜里取出一瓶热牛奶,倒进杯中,推到段从祯面前。
“请。”
看着面前一杯牛奶,段从祯轻讶,眉梢微挑。
“稀奇。”段从祯意味不明地轻笑,伸手拿起那杯牛奶,杯壁贴在掌心,还是温热的。
“多少钱?”他问。
“不要钱。”即鹿脸上没有表情,轻声道,“这是我自己喝的。不介意的话请你了。”
热牛奶可以安神助眠,一定程度上缓解焦虑,正好酒吧有保温柜,即鹿常常会带一些过来喝。
毕竟,他也不想总是依赖药物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便想着法改善这种该死的状况。
沉默地喝着温热的牛奶,段从祯突然开口,“你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酒吧音乐嘈杂不已,即鹿没有听清他的话,“什么?”
“纹身。”段从祯抬手,指了指左肩的位置,“你的纹身。”
即鹿微微一顿,嘴唇半张。
脑子蓦然闪过那个图案。堪堪振翼的禽鸟。乌黑的,如同在雷雨夜盘旋不下。
心脏猛地一抽。
“你纹的什么?”段从祯随口问,“是鹰吗?”
手上动作变缓,即鹿看着面前的酒杯和白色擦杯巾,呼吸一瞬间紊乱,有些局促地抿了抿唇。
“说话。”段从祯声音大了一些。
“是……”即鹿喘了口气,勉qiáng笑了笑,声音gān涩而颤抖,“是海东青。”
“哦。”段从祯兴致缺缺,“纹海东青是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意思。”即鹿有些急切地开口,“请不要再问了。”
过于qiáng硬忤逆的语气,让段从祯一瞬间有些惊讶。
“不说算了。”
“哐”一声放下手里的杯子,段从祯脸色有些难看,语气也没什么客气,“走了。”
“等一下……”
看着这人真要走,即鹿一下急了,心率霎时飚高不少,咬了咬牙,藏在吧台下面的手缓缓握紧,指尖刺进刚刚才消过毒的伤口,刺痛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我说。”即鹿垂眸,望着反光的大理石台面,声音颤抖地恳求,“你先别走。”
段从祯唇角微勾,满意于自己恶劣手段的得逞,饶有兴趣地挑眉,折返回来,坐到凳子上,指尖无意识点了点台面,“说吧。”
“海东青是……”即鹿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地措辞,到底还是妥协了,“是东青山的标志。”
“东青山?”段从祯微微皱眉,“那是什么?”
“是一个地方。”即鹿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每一个字都像从喉中挤出一般。
“什么地方?”段从祯追问,显然已经有些烦躁于他的这种迂回。
即鹿沉默了。
手指紧紧绞着,心跳越来越快,即鹿甚至能感受到喉咙里传来的血腥味。
“jīng神病院。”他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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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明明段从祯勾勾手指,他就会过去
傍晚,大雨倾盆。
站在生锈的铁门面前,即鹿被风chuī得打了个喷嚏,仰头看着头顶的牌子,兀自低声念叨着,片刻,回过头去,有些茫然地望着身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