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个小时,太阳会在这座城市的上空照常升起。
他望着外面,余光瞥见玻璃窗上的倒影,上面再也看不见那男人充满眷恋的眼睛,在玻璃窗上一闪而过,又迅速望向窗外,自以为偷看藏得很好。
腰上也没有环抱得紧紧的手臂,段从祯打他的手腕,让他抱松一点,即鹿乖巧点头,可过了一会儿,又慢慢收紧了。
段从祯抬手,摸了摸腹部,上面的钝痛已经褪去,不知道是不是那几片药的作用。
他看着城市的繁华,突然若有所思地啧啧了一声,脑中闪过荒诞念头。
至少在这一刻,他开始承认即鹿的话。
这座城市,倒也有点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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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是在下午,柯林药企给他发了条消息,会公司开会。
只有一条,早上八点的,那时候段从祯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死了。
没人敢催他,只能通知他,段从祯收拾了一下,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三点。
所有人都在等他。
坦然走进会议室,段从祯问有什么事。
领导给了他一份信函,是邀请他出席一场很重要的药企协会的研讨会。
“我?”段从祯反问,“一个人去?”
“还有李捷。”领导说。
“那他人呢?”
“已经去了。”领导看了他一眼。
段从祯翻开信函,发现日期就是明天,而邀请他的日期,是上个星期。
那个时候他不知道在哪儿潇洒。
“哦,行。”段从祯无所谓地应,把信函揉成一团塞进口袋里,“报销机票。”
说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走了,散会吧。”
第66章
即鹿摆好花篮,等着花店的车子来拖。
韩朔前段时间接到了单子,说是有个组织在市中心的会堂开会,订了许多花篮装饰。
这一批花篮是即鹿跟韩朔一起做的,花了前后三天,天气好的时候,两人就坐在店外面,往花篮里插花,天气不好的时候,就坐在里面,点着灯,两人认真地做着手上的事,时不时说几句话。
即鹿还是空着手,没戴手套,自从上次听说他对丁腈手套过敏,韩朔就再也没有让他处理过带刺的花类了,做这批花篮的时候,都是韩朔在修剪,即鹿只负责插花。
即鹿觉得内疚,他本来就是给韩朔工作的,况且工作并不繁重,现在承蒙他这样的照顾,即鹿多少有些心虚。
“没事呀,”韩朔咧嘴笑,手上动作很快,剔掉那些刺和蔫了的花朵,修剪成长短合适的样子,递给即鹿,“最近我也闲,正好找点事做。”
即鹿抿唇,淡淡地瞥他,“你其实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还好吧。”韩朔浑然不觉。
望着男人俊朗又朝气蓬勃的面孔,即鹿笑了一下,而后有些无奈地垂眼,接过他手手中的花。
到了送花的时候,即鹿无论如何不能让韩朔去了,那样真显得他不知羞耻了。
坐上花车,韩朔还追上来叮嘱他路上小心,搬花篮的时候仔细别把手伤了之类的。
即鹿摆摆手,让他快点回去。
“鹿哥,路上小心!”
韩朔站在原地,用力朝他挥手,笑得格外慡快,就像跟好多年的故友告别似的。
望着后视镜里男人挥动的手臂,即鹿揉了揉眼睛,突然笑了一下。
韩朔这人也真是奇怪。
明明看上去比即鹿年纪还要小一些,但事事都操心,老好人,脾气好得实在是太过分了,照顾他像照顾孩子一样。
即鹿没被照顾过,但他见过那些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小孩,他们的父母,大概就是像韩朔那样,有求必应,生怕他伤了碰了。
低低叹了口气,即鹿失神片刻,又很快恢复淡然神色。
市中心离花店有点距离,加上路上堵车,到达会堂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即鹿摸出手机,确认了一下地址,招呼着工作人员帮忙搬花。
会议大厅在六楼,电梯留给参会人员用,即鹿抱着花篮往上走,无意间扫到摆在楼梯休息台上的海报。
目光扫过,他喘了口气,正要继续往上走,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回头。
海报上写着八市药企联合协会召开会议,邀请了业内知名企业参会……
抱着花篮的手一抖,擦到墙上,一朵百合花掉到地上,染上尘埃。
即鹿喉咙一紧,目光死死盯着那张海报,反复看了好几遍,企图从中找出参会公司,可海报只写了几句话,看不出什么。
身后陆陆续续有工作人员经过,即鹿面色微僵,qiáng迫自己镇定下来,手臂颤抖不已,抖得篮子里的花都在颤。
望着地上的百合,即鹿紧紧闭眼,说服自己是他想多了,把掉下来的花踢到一边,即鹿深深地呼吸,抬腿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