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人立刻慌了,衙役老爷这么凶,事情不太妙,但依然咬牙硬顶,拉屎就要三文钱,太没道理了,就是不给。
“不给?带走!”衙役们毫不废话,立马就给农人套上了锁链拖走。
“你们要带他去哪里?”张镇周一直微笑着看着,此刻却脸色微变,站出来喝问。城市清洁是一回事,因为拉屎就把人铐起来,那是另一回事。他的手下中好些人同样面色愤愤不平,胡雪亭因为一个农人拉屎,就把他铐起来,简直是酷吏中的酷吏。
“外地人?”衙役还没说话,路人们倒是说话了。
“别担心,不会打他的,”路人们解释着,“只是拉他去做一日的苦役,以为死咬着不肯给3文钱,别人也拿他没办法的人,个个都要以工代罚。”
“喏!就是前面。”路人们指着远处,远处有人挥着锄头,奋力的gān着活。“那些是建造公共茅厕的,这条街上,马上也有公共茅厕了。”
张镇周放眼看去,一个露天茅厕正在成型。
“一头是女厕,一头是男厕。”路人们介绍着,等茅厕建好,会有人在外面的墙上画上一个老公公,和一个老太婆,以及写上男女二字。
“为何要画画?”张镇周理解为什么要男女分开,却不理解画画又是搞什么鬼。
“要是有人借口不认识字,跑到了女厕,就等着流放吧。”路人们笑,跑错厕所就要流放的罪行重得没边,意外的却没几个人有意见,谁都不想自家的媳妇上厕所,忽然遇到一个男人冲进来。
张镇周等人点头,用重罚制止犯罪,是不是合适和有效,还需要细细的斟酌。
“咦,他不是去建茅厕。”张镇周的某个手下看着衙役们锁着可怜的农人行走的方向,明显不是走向公厕工地。
“哦,那个方向是修路。”路人们只看了一眼,丹阳县要修两条平整的大路,十文钱一天,管饭,好多闲着的农人都去了。
“那个农人多半也是因为闲着,想来赚这十文钱的。”路人们道,“嘿嘿,因小失大了。”
惩罚性的一日苦役,不管饭,不给钱,白gān一天,若是偷懒耍滑,还会被衙役皮鞭抽打,和标准的十文钱还管饭相比,不肯付三文钱罚金的人损失巨大。
“咦,你们的洛阳话说得不错啊。”张镇周终于反应过来。路人们笑,丹阳县中会说洛阳话的人多了去了。“重罚之下,洛阳话不过普通尔。”
“真是折腾啊。”张镇周的手下中,有人感叹着,见过这么多的县令,就是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县令。
张镇周点头,虽然没有劳民伤财,但是,这胡作非为的苗头很明显。
“你们几个,若是实在忍不住,前头的巷子左转,百十步,就有已经建好的茅厕。”路人们瞅着张镇周一行人中的几个。
几个憋尿的人满脸通红,丹阳县竟然人人对憋屎憋尿火眼金睛。“多谢指点!”好些人迅速跑向巷子,连几个本来不想去的,考虑到形象和素质问题,也跟着去了。
“总管,我们也去见识一下。”手下们很体贴领导,要是张镇周路边随地大小便,手下们是看见还是没看见?
【作话】
2018.10.1719:00修改错字。感谢读者“佘不同济”捉虫。
第82章敢耍老夫是吧?老夫看你怎么死!
一个县城卫生搞得好,没有横流的污水,没有满地的粪便,就代表县令很有水平,值得表扬?张镇周嗤之以鼻:“有违圣人之言。”
一群手下们点头,“有违”的是圣人对明君忠臣清官,以及盛世什么的看法,就算把半部论语翻烂了,也找不到没人随地大小便,就是好官清官的例子。
评价一个县令是不是很有水平,大多数时候就是一个“廉”字。两袖清风,骑着一头瘦毛驴,毛驴后跟着一个破衣烂衫的老仆,带着几箱子书籍,就是一个清官好官的写照。顶多再有一些万民伞,青天靴什么的。超出这个标准,比如胡雪亭顺手给自家妹妹廉价买了万亩良田什么的,既然已经不穷,“优秀的县令”肯定就轮不到了。当然,县令要清廉,要穷,当了丞相就不按照这套标准了,丞相的俸禄就注定了落不到一个“穷”字。
张镇周虽然不是死板的把圣人之言,当做考核下级唯一的标准的傻瓜,但是对治理卫生和道路,以及普及洛阳话,也无法用超出时代的眼光看待。
“只是瞎折腾。”张镇周平心而论,要是没有“巫蛊之祸”的怀疑,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能够只在不怎么花钱的洛阳话或者环境卫生上折腾,张镇周是很满意的,只要胡雪亭没有在“农”上插手,他就可以毫不吝啬给个“中等”的评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