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公子盯着筑基丹出神,重建李家,这是他的责任。但他唯一有的助力就是门外那些忠诚却不怎么机灵的手下,以及眼前的筑基丹和一张信纸。
“爹爹,大哥,二哥,三哥。我一定会重建太原李家的。”那少年公子轻轻的道,声音坚定无比。
他拿起那薄薄的看了无数遍的信纸,又细细的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这才又放回了暗格,取出纸笔,在案几上默默的写了几个字。
“进来,我有事找你们做。”那少年公子淡淡的道。
……
山东道总管衙署。
杜家的人微微叹着气,这次科举可谓大获全胜,杜家参与科举的五个人尽数通过了会试,成了“贡士”,只要再经历一次殿试,就能成为“进士”,进入大越的朝廷为官。但闹出了举子游(行)示(威),迁移百姓,《丹阳对》等等大事,这本来应该在会试结束后十日内进行的殿试就不了了之,一群贡士也没人理会,无色无息的回了家乡,很有避避风头的味道。
“多半等迁移百姓的大事定了,朝廷就会直接任命职务,那状元的走马游街,我家是不在意的。”杜咤笑着。
一般而言,殿试只要不作妖,就没有落榜之说,很多时候只是过个场,让皇帝看看一群未来朝廷栋梁的颜值,然后就定了名次。
没错,就是颜值。能够从三千万百姓中拖延而出,一路厮杀,终于杀到了只有区区两三百人的殿试,谁不是jīng英中的jīng英?谁的才华又敢说稳胜他人一筹?众人水平相近,谁都有资格问鼎状元榜眼探花,皇帝选谁做状元有什么关系?皇帝当然要在殿试中挑个长得顺眼的,或者与朝廷大臣甚至皇家有些关系的人做状元,让他威风一下。这种思路之下,笔试前十名后倒数十名换位置的情况屡见不鲜。
外头的百姓自然会为了没能成为状元叹息,一群进士却没几人在乎,状元不过是翰林院中写诗词编史书而已,没有背景和机会,状元一辈子做个六品小官的可能无限的大。
杜家只要求有机会进入大越朝廷的体系,具体什么官位,什么职务,倒是没什么要求。
“有如晦在,我等终究有些便利。”杜淹道。作为杜如晦的叔叔,而且满腹才华,远在杜如晦之上,他一点都没有因为杜如晦的职务已经是封疆大吏,而他顶多就是个七品或八品的县令,叔叔不如侄子而感到恼羞成怒,妒忌羡慕恨什么的。
杜家虽然只是并州的小门阀,但见识还是有的,门阀内团结一致的觉悟更是高的不行,绝不会冒出一些让人瞠目结舌的纨绔子弟,愣是要用“我是你叔叔”、“我是你堂兄”等等不堪入目的嫉妒羡慕恨而内讧。
门阀中的小一辈出了个大才,窃据高位,照顾门阀内的老一辈,成为门阀的领军人物,或者门阀内的大才时运不济,庸才却成了朝廷的红人,这种外人看着狗血的事情屡见不鲜,各个门阀早已视若平常,有一套内部调节的机制。
杜家很高兴有杜如晦的大树可以依靠,并且愿意为了杜如晦走得更高而集中杜家的资源,奉献他们的力量。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过如此。
“我与吏部尚书裴蕴,吏部侍郎佘戊戌都没什么jiāo情。”杜如晦皱眉,想要给家人安排个好位置怕是有些难了。
“回头送几斤猪肉过去。”杜淹笑道,大越真是有趣,走后门送猪肉就够了,送其他的很容易被判定为贿赂,遇到不懂委婉的官员还会丢出来砸在脸上,送猪肉却能畅通无阻。
“以圣上的这几年行为,这工部只怕是大有作为。”杜咤道,胡雪亭要推进格物道,工部定然是重中之重,这冷门的衙门眼看就要成为热门了。
门外,一个杜家的私兵头目轻轻的敲门。
“何事?”杜如晦问道。
“有客人拜访,不肯透露姓名,只说来自太原。”那私兵头目道,眼神中透着微微的紧张。这太原的来客,只怕是与当年的李家有些联系了。
厅中的几个杜家核心飞快的互相看了一眼,杜如晦问道:“可有拜帖?”
那私兵头目点头,取出了一个信封。
杜如晦接过,杜家众人都凑了过来,信纸上只写了三个字。
“汝南沈”。
杜如晦脸色刷白,一众杜家众人脸色刷白。
“终于来了。”杜如晦定了定神,淡淡的道,手掌已经在衣袖中握成了拳头。
杜家最大的秘密就在眼前,而且被人该死的当做了把柄。
众人飞快的jiāo换眼色,能够知道这个大秘密的人,不外乎当年太原李家,以及李家势力中的核心门阀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