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随从侍卫使劲的瞅萧皇后,齐王任性,手下可不好管。萧皇后看看这雨水,落在身上也不寒冷,就由得杨暕肆意。几个随从的太监白着脸,急切的窃窃私语,立刻有人离开队伍,去周围寻找民舍,索要姜汤等驱寒之物。
“莫要扰民。”萧瑀道,这附近他也走得熟了,“前面两里地外,有个亭子,我们去那里避雨吧。”
众人缓缓前行,有侍卫太监急急忙忙的先行一步。
“这关中门阀何其愚蠢也。”杨暕忽然道,虽然出行游玩散心,但作为一地之王,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下政务,他的心中依然牵挂着最新的消息:胡雪亭攻克了金锁关。
“胡雪亭有些急了。”萧瑀笑着。杨暕点头,这点他也看出来了,胡雪亭能够夺取金锁关完全是运气,正常情况之下,胡雪亭杨轩感的大军将会在金锁关与守军苦战,金锁关的关中军队在内圈,军队调动方便,而骁骑卫在外圈,调动军队比关中军队有十倍之远,只怕拖延愈久,失败的可能就越大。
“无非是想要在金锁关佯攻,然后在潼关一鼓作气而已。”杨暕一直在研究关中的地形,胡雪亭和杨轩感想要武力攻克关中的唯一办法就是硬杠潼关,其余地方都是làng费人手和时间。
“若我是关中门阀,这关中各个雄关定然是派重兵大将把守,怎么都不可能被胡雪亭一举攻克。”这就是杨暕鄙夷关中门阀的地方,这么重要的关卡都派一些废物看守,这不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吗?何其不智也。
萧瑀缓缓的前行,蓑笠沙沙的作响,走了几步,这才缓缓的道:“关中门阀早在杨恕的手中就已经亡了。”他慢慢的站住,回头看了一眼杨暕,道:“你出身帝皇之家,杨家时日又短,对门阀就一知半解了。”
“我只说我萧阀。”萧瑀笑了。“远的也不说了,只从我的祖父梁朝中宗萧詧说起。”
“中宗子孙不旺,只有八子,成年的只有五子。长子孝惠太子萧嶚,三子孝明帝萧岿,五子安平王萧岩,六子东平王萧岌,八子河间王萧岑。”
“我父是三子,继承了梁朝的帝位,他登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其余兄弟手足尽数……”
“杀了?”杨暕口舌发gān,为了屁股下的龙椅牢固,帝皇之家屠戮兄弟的事情不稀奇。
萧瑀大笑:“梁朝传到我父亲的手中,已经势微,我父亲虽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屠戮自家兄弟,自毁根基的事情倒也知道做不得。”
杨暕急忙gān笑,真是不该说话啊。
萧瑀道:“我父亲只是取消了各个兄弟的兵权和实职,许了一个荣衔,远远的打发到了各地。”杨暕想到了杨家,其实杨坚杨広做过同样的事情,萧瑀拿萧阀的事情举例,这是给他面子。
萧瑀继续道:“那些打发出去的萧氏兄弟倒也没有作乱,平平静静的成亲生子,比如我五叔萧岩,活到了八十几岁,有二十三个儿子,大伙儿一起经历梁朝的覆灭,一起成了亡国皇族,一起没了田地,一起只能靠你母后与你父皇的救济过日子。”杨暕平静的听着,心中飞快的转念头,这“救济”二字放在朝廷官员的萧家身上自然是不妥当的,萧家说到底曾经是皇族,杨家灭了梁国之后,也没有亏待他们,几万亩田地总是给了的,萧家比大随九成九的人富裕。萧瑀用这“救济”二字,放在大随朝一统天下的年头,立刻就会有御史参他心存怨怼。以萧瑀的谨慎,绝不会随便说一些会被抓住把柄的事情,那么,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说这些?
萧皇后皱眉看着萧瑀,萧瑀笑了笑,继续道:“可是,同样是血脉至亲,这血脉其实也是有亲疏的,我是你母后的的嫡亲兄弟,你母后你父皇在给与萧家赏赐的时候,自然是我们多些,而那些叔伯堂兄弟们少些,甚至没有。”
“这五叔一脉的二十三个堂兄弟的子孙后代,又靠什么吃穿住行?有那几万亩田地在,过得体面还是可以的。但这求学就艰难了些,大儒不愿意凭白收弟子,即使萧阀能攀扯上机会,得到大儒许了弟子名额,也自然是要落在我等兄弟的头上,这五叔一脉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我的堂兄弟已经如此,我堂兄弟的子孙后代,又能如何?他们能够得到的资源的天花板就是我堂兄弟的所有,我堂兄弟尚且不能顺利求学,何况他们的子孙?自然是一代不如一代了,能够识字那是必然的,能够吟诗作画也是必然的,但要讲这见识、气度、眼光、思考方式,就与普通百姓没什么区别了。”
“得不到具体的大局数据,没有当朝大佬jiāo锋的真实(内)幕资料,不知天高地厚,再有天赋,又哪里能成为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