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我负你,是你负我。”屈突通轻轻的道。其余人感叹,也就是大越兵qiáng马壮,轻易秒了大随,没把大随放在眼里,换成其他朝代当众说这类话试试,坟头草立刻七八尺高。
鱼俱罗长叹,也上前在墓碑前倒了一杯水酒,杨広在最后几年的表现真的很不错,要战略有战略,要胆略有胆略,就是运气不好。
“陛下若是早些醒悟,这大随的天下又怎么会败亡呢?”鱼俱罗惋惜的很,早知今日悔不当初,杨広若是登基后能保持当太子前的水准,这大随朝只怕还会延续下去。
几个前随重臣感慨万千,只觉杨広终究是死于大厦将倾的绝望和疯狂,在亡国之君当中算不上特别。
程夭金小心的和胡雪亭嘀咕着:“圣上,听说张仪同要在极西之地立国,定下了国号‘荆’。”张须驼立国需要国号,又不能随便取,左思右想,用了“荆”字。杨恕在灭陈之后当过荆州总管、越国公,胡雪亭能取了“越”字做国号,张须驼比胡雪亭与杨恕关系深厚多了,凭什么就不能用“荆”字做国号?天下三分,大楚大越大荆,从国名一瞅就知道个个都是从杨恕手底下分出来的,是骁骑卫的底子,永为兄弟之邦。
胡雪亭点头:“你想去去荆国当大将军?”程夭金用力摇头:“极西之地太远了,我还是留在中原的好,再说……”他小心翼翼的看看胡雪亭,道:“张仪同为人正直……”
胡雪亭怒视程夭金,意思是她为人jian诈,手下容易混日子?“信不信我把你贬到西伯利亚喝风?”
程夭金嘻嘻的笑:“圣上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光辉灿烂知人善用用人不疑……能不能把我调回中原,辽东天冷了,高句丽吃颗白菜都要感动,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胡雪岚看着程夭金,无辜的眨眼:“姐姐,这些阿谀奉承之徒留不得,不如发配边疆吧。”程夭金怒视胡雪岚,太不讲义气了,你小时候我送玩具给你过的。
杨広的墓碑不算简陋,但是也不华丽,前朝皇帝的墓碑修建华丽了,这法统就有些古怪了。胡雪亭瞅瞅墓碑,笑了:“别人都以为你死于一场绝望,天下崩溃,众叛亲离,盛世君主忽然成了亡国之君,岂能不绝望?可是我知道你是被不断闪现的希望,以及紧随其后到来的巨大失望的往复jiāo替给消耗而死的,嘿嘿,大随有救了,大随没救了,大随又有救了,大随又没救了,心脏哪里受得起。”
一群前随重臣默然,杨広的一生真是起起伏伏啊。
“你我之间有恩有怨,朕也不在乎。你我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挣扎而已,朕运气好,仅此而已。”
“你放心,只要你的儿女老实,没想着谋反,朕还是有容人之量的,绝不至于杀了你的子女。”胡雪亭笑着,招手又叫胡雪岚过来拜了拜。都是争夺天下的枭雄,如此而已。
她转身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影,有些失望,吩咐着董纯:“在这里砌一圈围墙,就写‘随帝杨広之墓’,允许百姓香火祭祀……”
屈突通和尧君素倒抽一口冷气,这是要引蛇出洞,抓“心怀前朝”之人了?只怕又是血流成河。
“……门票每人100文;停马车一炷香时间收费2文钱;不准带食物进入庙宇,可以在里面购买食物,价格涨一倍;出售‘正宗帝王之土’,100两银子五十粒泥土;挖一个许愿池,扔铜板许愿……”胡雪亭不断的说着,董纯镇定的一一记下。
“……最重要的这里算是老胡家建立的私产,收入归老胡家。老杨家的人想要进入庙宇祭祀照样买票。”胡雪亭已经很仁慈了,没有把前朝皇室杀得gāngān净净,出于故旧之情还给立了墓碑,但总没道理让老胡家白gān吧?收点维护成本总是要的。
“师姐,你不能钻到钱眼里。”葵chuī雪道,身为帝王要有帝王的气魄,哪怕杨広是敌人,也要给与尊重,收费实在是太下作了。“要是师姐的后代子孙落魄到靠收门票费混日子,这种子孙死了算了。”
胡雪岚用力点头,不肖子孙活着就是làng费粮食。
“嘿嘿,这次朕倒是没想为子孙后代谋财,一心为杨広考虑。”胡雪亭道,周围就没人信,胡雪亭贪财出了名,全天下就没人不知道的,大越朝贪污判得极重,基本就是剐刑,大越朝野都说谁敢动胡星君一文钱,她就敢砍死谁全家。
“这世界是奇妙的,收费的东西才能永恒,免费的东西一定会消亡。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好汉的陵墓在何处?不收费的东西就不用珍惜,收钱越多的东西越是要爱惜;不收费的地方随意糟蹋,收费的地方糟蹋了要赔钱要罚款。是故收费者永存,不收费者消亡,不过如此。”胡雪亭笑,自古英豪无数,有几人坟墓能传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