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葵chuī雪在工部的作坊中摆弄着机器,想着做出电报,却听到余阿福在怒吼:“麦铁杖是不是疯了?”然后是有人劝解的声音。
她好奇的走过去,余阿福一向脾气不错,今天竟然如此bào怒?
“宇文恺快要挂了!”余阿福怒气未歇,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
葵chuī雪吓了一跳:“宇文恺快死了?发生了什么事?”她在草原棱堡见过宇文恺,对宇文恺的建筑学佩服的很,没想到草原一别,竟然是永别?
“没这么严重。”几个工部的官员尴尬的道,宇文恺只是很累很累,好久没有休息了。
“只能睡在热气球中,这也叫‘只是很累很累’?”余阿福气道。
宇文恺如今就是超级大红人,杨轩感,张须驼,薛举,王世充,麦铁杖,人人都催着宇文恺gān活。处于西方蛮夷之中,谁不想有个安全无比的石头棱堡?
会建造棱堡的大师只有一个,这五个军事大佬都想要,人才的金贵和贱命立刻同时体现了出来,这喝口水都是五个军事大佬提供的昂贵的参汤的建筑大师宇文恺脚就没沾过地。每天的生活几乎都在热气球中了,早上在君士坦丁堡监督棱堡,晚上就在星光之中踏上了去德黑兰的热气球,薛举还在德黑兰盼着他指点棱堡的修建。
“据说,宇文恺现在根本不能在chuáng上睡觉,只有躺在摇摇晃晃,虚空感严重的热气球上才能睡着。”工部的官员同情无比,这已经不是失眠症了,这是极度疲劳之下身体无法适应安逸了。
“宇文恺为什么不画图纸教别人?”葵chuī雪惊讶的问,虽然图纸不能解决所有问题,但就是只解决一小部分问题,也用不着当空中飞人啊。
“宇文恺不会啊!”余阿福想哭。宇文恺是老派专家,做事有自己的一套,虽然对格物学有所涉猎,但是大多集中在物理学方面,这图纸怎么画,真心没有认真的去学。老方法能够做好的事情,何必花时间去学新方法?殊途同归,老办法照样可以造房子。
葵chuī雪看看一群工部的官吏,扁嘴,这些人啊,个个都不肯放弃以前的习惯,这格物道真是任重道远。
“先把宇文恺调回来。”余阿福不能让手中唯一的建筑专家累死在极西之地。“让他去长安修养半年再说。”
一群工部的官吏看余阿福,怎么可能修养半年,杨轩感等人一定杀到工部砍死余阿福。
“那让他们排个序,一个个来,决不能把知识分子当骡马看。”余阿福无奈,修养半年只是气坏,极西之地是战区,怎么可能放弃修建棱堡。
只是,这消息要发到小亚细亚半岛,唯一的办法就是飞艇送信,快出天际的航空信依然要十几天,习惯了高速处理政务的余阿福立刻有些郁闷了,从西征军送出宇文恺身体不妙的信件开始计算,一刻钟都不耽误,答复公文回到小亚细亚半岛,竟然要一个月?宇文恺真要是有病,早就挂了!
“啊啊啊啊啊!你快给研究发报机啊!啊啊啊啊啊!”余阿福抓着葵chuī雪的胳膊乱晃。
葵chuī雪摇头,电报机看似简单,这收发信号的部分就是搞不懂该怎么做。
……
君士坦丁堡西岸,杨轩感收到了工部的公文,言词恳切至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这句话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公文中常见,万万不能当真,官话套话假话而已,但这次在工部的公文中出现,很是不同寻常,杨轩感隔着纸张都感觉到了工部的悲愤。
“我也感觉到了。”穆清用力点头,整篇公文中,密密麻麻的写着232个字,竟然从头到尾都是大大小小重复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再感觉不到其中的悲愤,脑子肯定有问题了。
“仔细想想,确实催的太急了。”杨轩感反思,宇文恺整天飞来飞去,确实好像憔悴了不少,因为建个城堡就把同僚给累死了,有些过意不去。
“东岸很太平,拜占庭人没有反击的迹象,我这里的棱堡可以再缓缓,你这里可能急了些,必须先建。”杨轩感决定gān脆退出棱堡建设,让其他焦急的地方先建。
穆清摇头,君士坦丁堡西岸焦急?她看看外头,用力摇头。“末将认为,西岸也可以缓缓。”
杨轩感站到窗口,望向远方。
君士坦丁堡西岸的城墙外,如今多了一个露天集市,一群拜占庭人正在集市中大声的叫卖:“祖传盔甲,刀枪不入!要的快来看看啊!”几个男子穿着城中的板甲,在集市上艰难的行走,不时拍打着胸口,哐当作响。
“要不是我弃武从文,一心要去大楚考个状元,这套祖传的盔甲怎么可能卖给你们?”某个男子摸索着板甲,泪流满面。“这个疤痕,是我祖父与敌人作战时留下的,这个小洞,是我父亲与敌人厮杀时中了一箭,瞧,没有贯穿!多结实啊。”附近的顾客们一点买盔甲的兴趣都没有,大老远跑到君士坦丁堡,还不是为了买板蓝根,谁脑子有病买盔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