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裴家子弟也缓缓点头,用“蚕食”这个词有些可笑,说得好像中原是敌人似的,但却意外的附和胡雪亭的行为。长江以南成为大越的政治中心,江南诸道不断地繁衍人口,不断地影响中原,假以时日,这老胡家的天下就真的稳了。
“圣上迁移了不少丹阳人去关中。”又是一个裴家子弟想到了一点,这等级制下中原百姓必然有人不服,但有忠心耿耿的丹阳人在易守难攻的关中,中原若是有人敢作反,分分钟就两面夹攻灭了他。
若是再仔细想,胡雪亭选择此刻提出等级制,骁骑卫的将士还没有去极西之地立国,若是中原有人动乱,不用胡雪亭亲自动手,洛阳、雁门关、山海关几处的骁骑卫一出,乱臣贼子立刻成为灰尘。
“所以,老夫才说胡雪亭保守。”裴蕴道。开国之君,理应气吞山海,目中无人,没想到胡雪亭竟然又开始玩乌guī流了。
“保守!胆小!懦弱!”裴蕴一口气道,不就是中原人心中有牢固的儒家思想嘛,杀了就是了,把所有识字的人全部杀光,把所有敢说一句家天下,子曰诗云的人全部杀光,杀到一个村只有不到十个人,杀到越没文化越光荣,中原人还能反到哪里去?
“才二十几岁,就像个老太婆一样了。”裴蕴鄙夷着,忽然一怔,又叹了口气。“圣上没错,是老夫心急了,想错了。”
他看向一群裴家子弟。“现在,你们该知道以后怎么自处了吧。”
一群裴家子弟点头,知道了胡雪亭的大计划,还有什么难做的?
“全面改造中原百姓的思想,每天早午晚说十遍没有大越国,就没有美好的生活;课堂上挂圣上和长公主的画像;墙上写忠君爱国的标语,力求做到人人以大越国为荣,以为大越国奉献为荣。”某个裴家子弟道。
“全面打造江南,把江南诸郡打造成人间天堂,处处是良田,处处是泥土长城,处处是军事堡垒,处处是箭塔,哪个中原人敢靠近一步,立马万箭穿心。”另一个裴家子弟道。
裴蕴微笑,虽然言语太夸张了,但是意思就是这样。“圣上想要开明智,想要百姓富qiáng,想要藏富于民,这些都是在天下稳定之后的事情,我们裴家是jian臣也好,是清官也好,在大越朝我们裴家必须是圣上手中的刀剑,替圣上做圣上不能做的事情。”
一群裴家子弟用力点头,好些人泪流满面,终于找回了一些jian臣后人的感觉。
裴蕴悠悠的想着,胡雪亭年纪轻,小雪岚年纪幼小,对她们而言,拿刀剑屠杀中原百姓,杀出一个思想统一确实不是上策,慢悠悠的蚕食一二十年,也不着急。
“唉,我是真的老了。”裴蕴苦笑,刚才竟然急躁了。
……
江南诸道各府县中百姓排了长队的状告官吏,丹阳系各官员人人加班加点,甚至有几个城池中大随的士卒守住了各处,严防有人狗急跳墙。
“刺史老爷,不用担心,若是那些狗官敢造反作乱,我立刻砍了他们!”一些百姓大声的道,身上真的带了刀剑,要是那些和稀泥的官员衙役敢对刺史老爷御史老爷等人动手,分分钟就砍了他们。
“我们是大越最忠诚的子民,难道还怕了那些歹人不成?”百姓们叫嚷着,大越就是他们的天下,怎么可能怕了歹人。
宣城郡刺史府中,笑笑惊愕的看着县令:“我亲手提拔的你,你竟然脑子进了水?”
她一直觉得宣城郡一定不会有大问题,因为这宣城郡的所有县令都是她亲手挑出来的,好些人跟了她多年了,脾气本性了如指掌,没想到一查之下,竟然大出意料。
“衙役给商号发公函,要求给打烂了东西、跪地耍赖的伙计加工资,你竟然没有吭声?”
那个县令叹气,他当然知道不管那伙计是对是错,衙门都不能gān涉商号的管理,但手下那衙役觉得是衙役老爷,觉得有人跪下就是对的,觉得关心跪下的人就是关心弱者就是正义就能指挥商号指挥百姓,他来不及阻止,又担心处理了衙役影响了衙门的形象,终于默认了。
笑笑盯着那县令许久,问道:“能被律法书吗?”那县令惨白着点头。
“好,降低一等,罚俸吧。”笑笑松了口气,总算没有看到老下属被流放琼州,她又冷冷的盯着那县令,“这宣城是留你不得了,去中原吧。”那县令惨然点头,一时心软,毁了前程,下次再看到有衙役作死,当场踢翻打死了。
“那衙役直接流放了。”笑笑咬牙切齿,一个很有前途的手下竟然就毁在了一个“衙役老爷”的手上。
……
宣城郡下辖另一个县衙中,县令哭嚎着被推出了县衙,将要被发配到了两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