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人若是献祭突厥人的脑袋,有十万颗脑袋可以献祭呢,从最高的突厥可汗的尊贵脑袋,到不值钱的小士卒的脑袋,想怎么挑就怎么挑,用得着一定要砍下他们这些不高不低的小部落头领的脑袋?就算一定要点缀几个小部落头领的脑袋,战死的小部落头领有的是,何必砍他们几个的?
砍死他们几个活的小部落首领,实在太làng费了,他们有比献祭更大的价值。
“第三种可能,就是勒索赎金。”咄吉世开口说道,略过了一切内心的分析和推理。
周围的突厥人愣了一下,笑逐颜开。该死的,竟然忘记这个最常见的可能了!
“我们能够回去了。”有突厥士兵忽然呜咽了,还爬个屁的屋顶冒险逃走啊,以为大牢外的随人军队都是死人啊,没有马匹又怎么逃回草原,逃跑那是九死一生的机会,如今明明有更简单更安全的方式,谁要去搏命啊。
“我不会死了。”有突厥士卒惊喜极了,反而一点笑容都没有。
草原中的各个部落经常混战,互相吞并,抢夺牛羊人口水草,也不是每次都能灭了对方的部落的,更多的是仅仅抓了对方的几个人,然后向对方开口要赎金,拿了牛羊骏马,就放了人回去。
不仅仅是草原内部,数百年来,这草原和中原的jiāo界之处,又何尝不是如此?草原抓了中原的商人,勒索盐,茶叶,丝绸;中原抓了草原的牧民,勒索牛羊骏马,甚至有些朝代中,中原的边关将士主动出击到草原深处,抓了草原牧民,索要牛羊的,又有何其多?
突厥士卒们满心的欢喜,只要骁骑卫士卒不是吃石头喝铜汁的,怎么也不会放过眼前的这笔财富吧?没有向皇帝献俘的荣耀和奖励,人总要为了生存,获取更多的利益,对不对?
“我是草原著名的勇士,至少价值二十头羊,一匹马!”某个突厥士卒眼睛放光,家中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来,绝对没有问题。
“我应该价值一头羊。”某个曾经坚持草原人死得多就是吃亏,中原人不该计较的突厥人大声的道。其余人鄙夷的看着他,无耻的人就是无耻。
几个小部落头领微微点头,中原人缺少牛马,要求草原人支付赎金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的,哪怕是几千匹牛羊骏马,对他们这些部落首领来说,又算的了什么。他们嘴角隐隐含着不屑的微笑,中原人就是贪财。
“这种可能不是最大的,至少,若是我,就不会这么做。”咄吉世任由士卒们欢喜的讨论着自己的身价,低声对几个小部落头领道。几人惊愕的盯着他,还有更大的可能?
“有。”咄吉世淡定的道,微微转身,让阳光照在脸上,智慧和勇敢喷薄而出。
“比如,挑拨草原内斗。”咄吉世一字一句的道。
杀了突厥可汗,草原就完蛋了?不会,草原采取的是láng群体制,没了头láng,就找出新的头láng,旧的突厥可汗死了,草原自然会产生新的可汗。这不仅仅是突厥人的规矩,这是草原的规矩,不论哪个民族占领了草原,都会延续这个规矩,从来不曾改变。
“中原人会放了我们几个头领和亲兵,让我们回到美丽的草原,为了争夺突厥可汗的位置,而互相残杀。”某个小部落头领醒悟了,嘴角露出了不屑的微笑。
“然后,草原血流遍地,流血漂橹,绿色的草原成了红色,甘美的河水变成了血水。”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鄙夷的笑着。
“然后,卑鄙无耻的中原自然是得利了。”又是一个小部落头领缓缓的道,草原死得人越多,中原自然就越是安稳,乐得看草原人自相残杀。
“他们不但会放我们回去,还会赠送我们武器,部下,地盘,食物。”咄吉世冷笑着。几个小部落头领一齐点头。
中原人挑拨草原内斗,来来回回就这么几招。
扶持一方,打击另一方,支援人数少的,劣势的,打击人数多的,qiáng势的。或者就是开边境互市,只允许某个部落jiāo易,不允许其他部落jiāo易,然后其他部落就会羡慕妒忌恨,想着要gān掉那个部落,和中原人jiāo易什么的。
若是某个傻蛋头领,在中原人的扶持之下,依然没有能够成为草原的霸主,反而被追杀得满草原逃命,只要部落还在,中原人也会“仁慈”的安排他们进入中原和草原jiāo界的地方牧马而居,充当中原人和草原的屏障。至于想进入长城内种田,那是想也别想,草原人的命运就是一辈子放羊。
借刀杀人,鹬蚌相争,无非就是如此。草原之中的有识之士都看腻歪了,中原人什么时候玩点新的花样啊。
几个小部落头领冷笑,在中原人的眼中,草原人就是愚蠢和野蛮的代名词,扔根骨头就会互相厮打,从来不会成长。中原人不知道,草原人中多得是英雄豪杰,学习中原文化,读四书五经,学战国策,那是草原贵族走向世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