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広是皇帝,能够赐你富贵,你自然要跪;李建成是流寇,不跪就要掉脑袋,自然必须跪;朕是司徒府故人,你自认为与杨司徒平辈论jiāo,朕的年纪也就是杨司徒的孙辈,你自认为是朕的长辈,岂有爷爷辈跪孙子辈的道理?摆个架子理所当然。”
“朕有得罪过你,你的心中多半是恨不得杀了朕,跪一个仇敌就太屈rǔ了。”
董纯看着苏威,只觉苏威已经必死无疑了,哦,不,一定比死还要可怕了。
“古人云,富贵不能yín,威武不能屈。你为了富贵跪了杨広,因为怕死跪了李建成,这富贵和威武都不能拿出来说事了,只能在朕面前坚守仇敌不给跪了。”
苏威依然冷笑,胡雪亭向来qiáng词夺理,扭曲真善美,何必与她辩论,他的人生自然有后人评价,怎么都轮不到不学无术的女子胡乱定性。
胡雪亭笑着:“朕本来是想把你拖出去就算了的,天下纷乱多年,多有潜藏在乡野,朕确实需要树一个牌坊招揽各地的英豪。只是,你竟然还敢拿言语讽刺朕,打朕的脸,你真的以为朕是好人?反复横跳,心存怨怼,朕怎么可能让你自由自在。”
胡雪亭微微摇头,苏六无只是古代版龙傲天,明明无才无德,却以为自己是世上第一人。“来人,把他押下去,终生在成都做苦役,什么埋尸体,扫大街,尽数让他去做,他以为自己名动天下,朕给他一个名动天下的机会,天下都会知道苏六无的后半辈子在扫地倒马桶中生活。”
苏威冷笑,以为这就能折rǔ他了?
“是。”胡雪亭认真无比。“你此刻还在想着会有无数的人劝谏朕,不能羞rǔ一个前朝大佬,可是,当你扫了一个月地,倒了一个月马桶,你就会开始怀疑人生,当你倒了一年马桶,你就会怀疑一切。”
“朕给你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只要你反复横跳生成大风熄灭大火,朕就让你解脱苦海。”胡雪亭道。
胡雪岚反对:“朝廷大事,岂能儿戏!”
胡雪亭立刻改正:“只要苏威跪在成都城前,磕一万个头,高呼苏六无是无耻之徒。朕就发配苏威去岭南种田。”胡雪岚点头,这才有点皇帝的样子,虽然不是好皇帝的样子,但至少比逗bīqiáng。
苏威哈哈大笑,竟然以为可以用打扫街道倒马桶等低级的事情折rǔ他?不知道用低贱的工作折rǔ大臣,只显示了胡雪亭心胸不够宽广,见识和素质有限,与宅斗中女子罚扫厕所是一个等级的?身为帝王如此见识,天下哪里会有未来。天子间能够与他比肩的不过是杨恕高颖等寥寥几人,如今这些老臣或死或败,天下间还有谁是他的对手?以他的辈分之高,声望之隆,中原第一人不做他想,胡雪亭敢羞rǔ他,天下识字的人的示(威)抗(议)信件将如雪花一般涌入皇宫,胡雪亭能对抗天下所有人的意见?客客气气的请他起复之日屈指可待。这段宰辅扫地倒马桶的经历将会成为他人生中最闪光耀眼的一段,记入青史,为万世流传。
苏威傲然拂袖去了扫大街倒马桶,一群官员侍从感慨万千,前朝的大佬被本朝发配去做低贱的活计,这昏君的名头是铁板一样的真啊。
胡雪岚和葵chuī雪椰菜互相瞅瞅,挥手:“来人,把苏威今天的遭遇原原本本的传出去,记得做成上下集,找十八个说书的在天桥日夜不停地说。”
胡雪亭惊讶了:“没想到你们几个竟然聪明了。”三个女孩子得意的点头,每次胡雪亭忽然正正经经的长篇大论,背后一定有大yīn谋。
“你们倒是说说看。”胡雪亭鼓励着,努力挤出慈祥长者看小一辈的温暖眼神。
胡雪岚高高举手:“天下虽定,但我大越朝官员不足,科举制需要几年一次,提供的合格官员数量极少,无法适应官员缺位,十年内定然是以推荐制为主。”
葵chuī雪接着道:“又会推荐什么人呢?无非是前朝隐居的官员。老相识,有jiāo情,素质有保证,比如屈突通推荐了苏威,可是苏威心中却并不见得对我朝忠心,以前是官员,是人中龙凤,现在自然还是人中龙凤,大越朝不请他们出山,还能请谁?”
椰菜看看两人,轮到我了?急忙道:“丹阳系自成一派,与前朝官员甚至与前朝文化圈读书人圈的jiāo集几乎是零,推荐者和被推荐者都会死前朝官员,如此以往,十年之内前朝官员将会占据我大越朝廷,他们有为官经验,远胜丹阳系和科举系,处理政事熟练,却也有积习难改,势必影响整个朝廷,届时这天下除了换了个姓之外,与前朝有何区别?改天换地不过是个笑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