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蕴深深的看胡雪亭,把老鱼放到基层好了,老鱼几起几落惯了,能够适应基层的。
胡雪亭微微点头,双手负在身后,踏出一步,身上爆发出冲天的气势。鱼俱罗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却陡然同样冒出了qiáng大的威压。
裴蕴和杨恭仁惊讶的看着两股qiáng大的威压在空中相遇,刹那间变成两只猛shòu,在虚空中咆哮。马蛋啊!不就是皇帝见个降臣吗?装什么bī啊!
胡雪亭抬头看天,冷冷的道:“鱼俱罗啊,朕派了一万多人,在徐州各处搜捕与你,却一直未有消息……”一瞅杨恭仁,继续道:“……原本以为跟着祁蕾就能抓到你了……”
杨恭仁松了口气,眼睛也不眨了,身体也不冷了,胡雪亭真是机灵啊。
鱼俱罗跪在地上,嘴角却露出了冷笑,想抓我?哪有这么容易。
“……没想到朕派出了三万兵马,竟然依然被你金蝉脱壳,屡次追捕而不得,没想到你竟然躲在了朕的眼皮子底下,果然是当世名将啊。”胡雪亭慢慢的道。鱼俱罗低头看着地面,神情不变,心中却微微有些得意,胡雪亭还是很识货的。
裴蕴狂打眼色,鱼俱罗很笨的,多哄几句肯定搞定。杨恭仁斜眼看裴蕴,你丫刚才不打眼色,老子眼睛都抽筋了!
胡雪亭怒视两个家伙,你们脑子有病啊,直接带鱼俱罗来见我,不会拖延几天,互相串供?
裴蕴悲凉极了,鱼俱罗是个傻bī啊!别人家投降都知道老老实实的在某个房子里待着,等待朝廷的处理,这老家伙竟然以为分量很重,非要在第一时间向陛下投降,以示诚意,结果一点点作弊的时间都不给。
胡雪亭瞪裴蕴,鱼俱罗说第一时间见我就第一时间见我,是他投降还是你投降?裴蕴回眼色,鱼俱罗好歹是一朝重臣,大越朝还用得上,刚投降不能扫了他面子啊。
杨恭仁猛打眼色,老鱼本来想要负荆请罪的,要不是我拦住,你现在就要拿着藤条当众打一个老头了。
胡雪亭等人在空中刹那间jiāo换了几十个眼色,鱼俱罗还在地上得意,这胡雪亭果然很重视他,三万人追捕啊,这规模是前无古人了。
“罪臣抵抗天兵,死罪。”鱼俱罗道。
裴蕴和杨恭仁瞅胡雪亭,你可别耍性子,说一句那你去死啊……
胡雪亭淡淡的道:“你已经看够了我大越江山,可觉得国富民qiáng?”
杨恭仁微笑,胡雪亭还是蛮上路的,这句文化就是标准的招收降臣的套路话,只要鱼俱罗顺势夸几句大越如何美好,胡雪亭自然就会顺便道,这大越还不够美好,不如你来帮我。这君臣之间就轻轻松松的度过了投降和纳降的尴尬场面,君臣握手而对,深感配合默契。
鱼俱罗竟然愣住了。
杨恭仁大惊失色,你丫愣什么愣,不会想要打脸胡雪亭吧?裴蕴看胡雪亭,这老鱼是杨恭仁推荐的,你要迁怒就迁怒他,和我无关。
鱼俱罗怔怔的跪着,胡雪亭鼻子的站着,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四周越来越安静,空气更是凝固了。好些官员看杨恭仁,你和鱼俱罗是不是活腻味了,作死也不带这么的。杨恭仁脸色灰败,只觉倒了大霉。
半晌,鱼俱罗终于开口道:“罪臣在中原和江南都看了一些,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陛下。”胡雪亭道:“说。”
鱼俱罗抬起头,盯着胡雪亭,一字一句的问道:“陛下为何对中原有如此qiáng烈的地域仇恨?这中原百姓不是陛下的臣子?陛下可还记得,你是历阳人,你的家乡也在长江以北。陛下若是以为中原人都是蛮夷,江南之人才高贵,为何不杀尽了中原之人?”
一群官员听着这大逆不道的言词,反倒松了口气,好些人佩服的看着鱼俱罗,姜是老的辣啊,看透了胡雪亭的性格,直言犯上在胡雪亭面前还是很好使的,几乎是只有收益没有亏损。
胡雪亭沉默不语,鱼俱罗继续盯着胡雪亭,道:“陛下所有的亲信都集中在了江南,所有的财力都集中在了江南,罪臣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抽空了中原的jīng英,尽数送到了江南。江南何幸,陛下如此厚爱,中原何辜,陛下如此痛恨?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何以厚此薄彼至此!”
裴蕴转头看杨恭仁,杨恭仁微微摇头,鱼俱罗这次还真不是卖直。忠臣,老臣,纯臣,直臣这些设定太高级,鱼俱罗这辈子就没有学会过,多半是受了什么刺激,真心为中原的百姓抱不平了。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籥乎?虚而不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若守于中。’陛下当切记。”鱼俱罗道,只看等级制就知道了,长江以南的百姓等级远远的高于中原地区,这几乎是胡雪亭仇视中原的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