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一群突厥人远远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和尸体,又是愤怒,又是悲哀,要不是长途跋涉,匆匆赶来,人马俱疲,这些随人能这么容易的杀了突厥的好男儿,扬长而去?
“这个仇,我们总有一天要报的。”一个突厥千夫长恶狠狠的盯着远处,随人早已看不见踪迹,唯有被随军马蹄踏倒的牧草片片。
“那是什么?”一个突厥人眼力好,看见前方某个位置上,好像有旗帜在摇摆。
千夫长脸色铁青,怎么想都是离去的随人留下的示威的东西,说不定是人头或者人耳什么的:“去看看。”
千余骑跑到旗帜前,却看见随风飘摇的随朝军旗下,插着一根箭矢,箭矢上带着一封书信。
谁都知道这肯定是侮rǔ性的东西,打赢了留下书信,“这次我玩得很愉快”,打输了留下书信,“大恩大德,三年后必将报答”。
“要不要撕了它?”一个突厥人问道,不看也罢。千夫长摇头,这可由不得他做主。
……
“可汗,随人已经被我们赶走。”那千夫长道。
皇宫内的人都懂,其实是被随人突围而去,考虑到之前随军体现的战斗力,说不定拦路或追击的突厥人,还付出了重大的死伤。但是这种大难之后场面话,谁都没想过要揭穿,必须说点好听话,长长自家的志气和威风,就像大喊“儿子打老子”一样,里子可以丢,面子不能丢。
“好,果然是我突厥好男儿。”都蓝可汗夸奖道,“来人,把我的huáng金匕首送给他。”
那千夫长谢了接下,还是没走。
“可汗,”千夫长试探着道,“我们得到了一封随人留下的信。”
“嘿嘿。”都蓝可汗不傻,立马同样想到了一大串羞rǔ性的词语,看看其余万夫长千夫长,个个急急忙忙的努力挤出了愤怒的神色。
“念!”都蓝可汗冷冷的道,堂堂突厥可汗的脑袋都差点被随人拎走了,要是连随人留下的书信都不敢念,这好不容易装出来的傲骨和镇定,不用人戳,就直接爆了。
都蓝可汗已经想好了,随人把刀递到了脑袋底下的羞rǔ,他都能用神的力量糊弄过去,难道还怕被随人的书信,当众羞rǔ几句?他只需要用最平淡的神色和语气,接下这份羞rǔ,然后用最平和的姿态接过这封羞rǔ信,然后说,“我会贴在chuáng头,每天早午晚看三遍。”足够所有的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十夫长深深的被感动和佩服,誓死效忠他了。
要是操作的好,这个淡定从容又励志的场面,还能流传几百年。
一群万夫长千夫长面面相觑,突厥字都不认识,别说随人的文字了:“这个……”
一直在角落中不出声的都蓝可汗亲随中,淡定的走出了一个人,看容貌,竟然是个汉人。
“我来念吧。”那汉人用突厥语道。
都蓝可汗点头,在随人冲进城的时候,要不是这个汉人出的主意,淡定的藏在城中,他此刻说不定已经人头落地了。
“有劳宇文先生了。”都蓝可汗很客气的道,心里盘算着,救驾的首功定然是宇文先生的,必须给个大官,否则凉了所有人的心。
那宇文先生拿起书信,看着歪七扭八的字,朗声念道:“背主弑君之人,大随不屑一顾。”
没头没尾的话,宫殿内人人都听清楚了,很多人冷汗直冒,不敢作声。
随人书信的意思很明白,突厥有人联合随人,想要gān掉都蓝可汗,但随人却不想和这样的人合作,故意放了可汗一马。
真相?还是挑拨离间?你丫的白痴,这还用问!当然是真相!
否则,怎么解释随人能一路杀到王庭?怎么解释守卫王庭的一万铁骑消失不见?怎么解释随人明明进了王城,却没有杀都蓝可汗?
抛弃一切不合理的解释,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突厥人当中出了背叛都蓝可汗的人物!而且一定是个大人物!
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调动所有随朝到突厥牙帐的范围内的所有突厥军队,给随军留出不为人知的通路?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轻易的说服理应对都蓝可汗忠心耿耿的王庭卫队万夫长阿史那,毫不犹豫的背叛都蓝可汗?看那万夫长阿史那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就是被收买的证据;不是大人物,怎么能够顺利的勾结随朝?换个阿猫阿狗试试,看大随朝理不理你。
这个大人物,一定能够在都蓝可汗死亡后,顺利的成为新的可汗!
种种条件之下,一大群人心中飞快的掠过了一个名字:“达头可汗”。
“可汗”不是随人的皇帝的意思,放在游牧民族中,也就是部落头领的意思,游牧民族中部落多得数不清,大部落小部落不下上万个,“可汗”也就是大路货,属于随便在树林中走一走,就能遇到一个豪慡的可汗,以及N个英俊的王子的范畴,都蓝可汗只是东突厥中势力最大的一股,建立王庭,领导突厥,很有点武林盟主的味道,其余部落也就少林派华山派那点忠心度,看着听武林盟主的,其实还是听各自的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