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华衣男子从写满了五行术语的纸上抬起了头,原本平静从容的脸色,已经换成了杀气凛然。
“说下去。”那华衣男子淡淡的道,身后有几个衙役掀掉了罩衣,露出里面的衙役衣服,伸手按住了刀柄。
李布衣抖了半天,深深呼吸,道:“天格,凶,人格亦凶,此乃混沌未开,进退保守,志望难达;
地格,凶,外格亦凶,此乃辛苦不绝,早入隐遁,安心立命,化凶转吉。
总格,吉,此乃万物开泰,生发无穷,利禄亨通。”
李布衣说到了这里,停了下来,满是希冀的看着那华衣男子。一般来说,测字说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足够了,保证付钱的人受用无穷了。
“说下去!”那华衣男子继续道。
李布衣小心的赔笑:“小人已经全部都……”
“咔擦!”几个衙役的腰刀出鞘一半,恶狠狠地看着李布衣。
李布衣立即道:“社jiāo,凶,虽富于理性,但也难免猜疑,虽善计谋,重德望,但难免劫财之灾。应慎重察人而行事,以免灾祸。
三才,吉,得长者引进而顺利成功发展,基础安稳,身心健全,繁荣隆昌,得长寿幸福。”【注1】
李布衣神色平静,袖子中拳头紧握,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这是真的说完了,从名字上只能看出这么多。
那华衣男子皱着眉,身边有衙役已经写下了李布衣的所有评语,递给了那华衣男子。
那华衣男子沉吟着,手指不断的敲着桌面,笃笃笃的响着,就像敲到了李布衣的心上,每一次手指落下,李布衣汗水就哗哗的流淌。
“走,回府衙。”那布衣男子起身,看都没看李布衣一眼。李布衣根本不敢动弹,最危险的时刻,终于到了!
几个衙役狞笑着,慢慢的靠近李布衣,下一刻,就要鲜血横飞。
“这个人还有用。”那华衣男子转头看了李布衣一眼,很多地方算得还是很准的,杀了可惜。
几个衙役点头,松开了刀柄。有衙役诡异的笑着,伸手拍李布衣的脸,低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懂吗?”李布衣飞快的点头。
片刻间,华衣男子和衙役们离开长街,消失不见。端坐在椅子上的李布衣松了口气,身子骨立刻软了,嗖的就滑到了桌子底下。他不及起身,就这么躺在地上,仔细的看自己的手相。
“还好,还好!命不该绝!”李布衣长叹道,挣扎着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眼角扫到了掉在地上的,写着“胡雪亭”名字的纸张。
“胡雪亭……我想起来了。”没了死亡的威胁,李布衣的记性终于恢复了,胡雪亭就是那个卖胡雪糖的县尉。
“糟了!”李布衣大惊失色,“我刚才算错了!”一直都是按照普通人算的,忘记计算胡雪亭是改姓的了。
他胆战心惊的看看周围,打死也没胆子追上去和那华衣男子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布衣喃喃的道,再也不去看“胡雪亭”三字,心里却不知不觉的开始默默计算。
“咦,这个人是死人啊!”李布衣大惊失色,脸色惨白。
……
洛阳。
皇宫。
杨広淡淡的道:“朕,决定御驾亲征高句丽。”
大殿中一片沉默,文武百官们唯有暗自嗟叹,民心如此,就算是皇帝也无法违背。有大臣看看杨広,只觉有这个十八流军事家在,谁要是参与远征,肯定玩完。有大臣微微闭上眼睛,大随只怕又有几十万大军要丧命在白山黑水之间。
“此次征讨高句丽,以司徒杨恕为行军元帅。”杨広继续道。
一群文武大臣放宽了心,人人脸色好转,透着惊喜。
“有杨司徒在,我大随定然旗开得胜,马到功成。”有大臣欢喜的道。
“我大随灭高句丽必矣!”有大臣用力的道,透着qiáng大的信任。
杨恕为毛权倾天下?因为杨恕参与了大随朝开国期间的所有战争,从北打到南,从国内打到国外,从陆军打到水军,从灭国打到剿匪,什么样的战争没有经历过?却屡战屡胜,从无一败。大随朝会打仗的人,杨恕排第二,还真没什么人敢排第一。
杨広那点军事水准和杨恕比,起码差了十七八条街。好多大臣甚至认为,要是杨広第一次远征高句丽,是杨恕做行军元帅,高句丽现在已经是废土了。
杨轩感看着一群文武大臣喜上眉梢,笑逐颜开,听着一群文武大臣赞同和chuī捧杨恕的功绩,以往定然是开心自豪无比,现在只觉浑身冰凉。
什么是功高震主?什么是打了帝皇的脸?什么是太能gān害死全家?这就是!
杨轩感用最qiáng大的意志力,保持着脸上温和的笑容,以及没有转头去偷看杨広的脸色。“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杨家的血脉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