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5章

  笙歌一脸的感谢,心里对大越朝西征的民间支持力度有了新的估算。

  ……

  鱼俱罗等人快到邯郸的时候,马车被堵在了路上,好像是两个相邻的摆摊的人吵了起来,两个人就站在街中心大吵,所幸好像还没有动手。

  笙歌皱了皱眉,从马车上探出了头,大声的叫:“你们就不怕有人告到衙门,扣了你们的诚信分,降了你们的等级?”两个吵架的人其中的一人大声的道:“对,我去衙门告了你,看衙门是不是扣了你的等级!”另一人冷笑着道:“扣了等级?别以为你没有把柄!我要被你告了,我天天盯着你,就不信你事事都符合朝廷的规定,用不了三天,保证你的等级比我还要低!”

  鱼俱罗在马车中微笑,这才是熟悉的人啊。但就是有了嫌弃。

  祁蕾将鱼俱罗笑得苦涩,急忙安慰:“不要紧,那些长江以南的百姓当中难道没有从中原迁移过去的?人无区别,什么中原人不如江南人,中原人有儒家的劣根性,那些都是假的,只是环境不同而已,早了二十年,江南蛮夷还不如中原呢。人总会在不知不觉当中变化,中原这不是比十年前好的多了?至少地上没有大小便了。”

  鱼俱罗瞅瞅祁蕾,你这种安稳还不如不要安慰了。

  马车好不容易继续通行,前方的县衙门口有衙役在大声的诵读故事,却没几个人听。

  鱼俱罗问马车夫:“这是在读什么公文?”马车夫摇头,道:“客官不知道,那是在读《圣上答酷法严刑书》。每天早午晚读三次,我耳朵都起了老茧了。”

  鱼俱罗叫停了马车,就在路边听着。

  “……圣上问,‘知道为什么官府治不了刁民,只抓良民?有一个故事很接近。’庚质问曰:‘是何故事?’”鱼俱罗微微皱眉,庚质?这也是个倔老头啊。

  “……圣上道,‘甲每日骂佛祖没用,推倒佛像,乙扶起佛像,认真的擦gān净,结果遭报应死了。乙问,为何我对佛祖虔诚,却报应与我?佛曰,因为他根本不信我。’庚质默然。圣上继续道,‘任何qiáng权,管理信任他的人才是最容易最节省成本的,管理犯人付出的成本太高,划不来。所以历来朝廷都是受坏人的气,赚好人的钱。官府欺软怕硬,衙役看到医闹的刁民不敢吭声,看到不给加塞的医生一个过肩摔。嘿嘿,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骸骨。

  朕为什么要纵容恶?朕为什么要让朕不慡的事情出现在朕的眼前?朕为什么要受刁民的气?就算世上定然会有恶存在,那也只能是朕一个人恶!’

  庚质对曰,‘民间已有百年传统,奈何?’

  圣上道,‘传统不代表愚昧落后和贫穷,朕此刻比你更优秀,你就只有接受朕的思想,因为朕不打算让你有资格拒绝。’

  庚质苦苦哀求,‘民间苦,请缚轻些。’

  圣上道,‘以罚代管听着懒政,效果却杠杠的。朕只求效果,不管手段。’

  庚质又曰吗,‘法不外乎人情,何以苛责至此?’

  圣上道,‘不遵守规则的结果太可怕,朕不想解释。

  胡适有言,一个肮脏的国家,如果人人讲规则而不是谈道德,最终会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正常国家,道德自然会逐渐回归;一个gān净的国家,如果人人都不讲规则却大谈道德,谈高尚,天天没事儿就谈道德规范,人人大公无私,最终这个国家会堕落成为一个伪君子遍布的肮脏国家。

  朕深以为然,不敢稍有懈怠。’”

  鱼俱罗听着那衙役用毫不动听的嗓音读着《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竟然愣住了。半晌,他转头去看祁蕾和笙箫,祁蕾眼睛发亮,笙箫呆呆的看着天空。鱼俱罗苦笑,这胡雪亭真是与众不同,恶到了明处。

  马车前行,经过一个酒楼,听见酒楼中传出了《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的言语,好些路人皱眉走过。

  鱼俱罗大笑,鄙夷极了,胡雪亭这宣传招数十几年如一日的烂,别说大音希声了,润物细无声都不懂。

  祁蕾和笙歌辩驳:“总归是有一两个聪明人听懂的,这就最够了。”这篇听得人耳朵起茧的《圣上答酷法严刑书》,百姓自然是觉得烦,但听懂的人却只觉得热血沸腾。

  鱼俱罗看看两人,微微点头,心里想着他终究是老迈了,胡雪亭能够白手起家统一天下哪里会是普通人,这天下英杰归心已经是大势所趋,qiáng迫两个有前途的孩子跟着他逃亡,实在是太不现实了,必须趁着感情还在,好好的给他们谋个出路。

  “车夫,掉头,我们去丹阳。”鱼俱罗淡淡的道。祁蕾和笙歌惊讶的盯着鱼俱罗,六渡长江是早就定的计划,但是这直接在丹阳渡江也未免太嚣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