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杼无话可说,只得放了太史季,太史季出来后遇到南史氏带着弟子执简而来,‘头可断,血可流,历史不能篡改,你死了,有我南史氏,我死了,有我的弟子,我的弟子死了,还有更多的史官。”庚质述说故事的声音越来越严肃。他转头看杨恭仁,道:“我庚质其他本事没有,这脑袋还是有的,岂可让前辈史官贤达独美?老夫是定然要在史书上记载‘胡雪亭屠戮百姓’,‘胡雪亭叛随’的,哪怕老夫的人头挂在了胡雪亭的人头宫中,那也是一件赏心悦目之事。”
杨恭仁默默的看着庚质,举起了酒杯敬他,一饮而尽,心中只在想着,为何有如此气节的庚质却要投靠了胡雪亭呢?大随明明有如此贤达在朝,为何就灭了呢?他想到了杨恕和高颖,心中唯有叹息。杨恕死,高颖叛,如此举世皆知的大臣都没有好下场,这大随能够不灭亡吗?
“我杨家窃国,理应如此,嘿嘿。”杨恭仁又是举起一杯酒,一口气倒入了喉咙,出来混,迟早要还的,如此而已。
街上有人大声的呼唤着:“求格物夫子一人,只需要每天早晚教三个女童半个时辰,待遇从优,有意者面谈。”
邻座的人正在谈着哪个夫子的格物造诣jīng深。“……若是能进了葵chuī雪门下,这得道的机会就大了三成!”
“得道成仙啊!”其余人重重的点头,微言大义,朝廷的每一个字都要仔细的分析,从简单的言语和政令中找出真相。
“圣上公然把格物改为‘道’,这是摆明了得道成仙不是梦想啊。”有人赞叹着,充满了对成仙的期盼。
“我不需要长命百岁,只要能够点石成金就心满意足了。”有人的愿望小又现实。
“诸位,有谁能做出这道题,在下愿意付一两银子润笔费。”某个男子在酒楼中见人就问,这道题他是看不懂的,换成再容易一些的,他也看不懂,但是家中的孩子必须学懂了,以后考状元当大官光宗耀祖就靠这些格物学了。那男子四处的问着,可惜酒楼中的人都是格物盲,没人能赚这一两银子的巨款。“唉,我不求得道成仙,不求点石成金,只为家中子女求个前程都这么难吗?”那男子长叹。
杨恭仁的注意力回到了庚质身上,淡淡的道:“杨某是杨家的子孙,若是背弃了圣上投靠大越朝,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但杨某也绝不会螳臂当车,以后当好好的学格物,求个得道成仙吧。”庚质叹息,想要杨恭仁与他一起投靠大越,为天下百姓出力终究是太理想了。
“也好,杨侍郎保重!”庚质拱手道。杨恭仁看着庚质下了酒楼,忽然笑了,真是奇妙啊,他在大随朝的时候可是吏部侍郎,这吏部可是杨恕的嫡系衙门啊。杨恭仁扔掉了酒杯,将酒壶直接就着口,大口的灌着,身为杨氏宗室却在杨広的政敌手下gān活,身为大随余孽却在叛贼的地盘求存,真是巨大的讽刺。
“得道……成仙……杨某除了这条路,还有什么路好走?”杨恭仁倒在酒桌上,渐渐的醉去。
……
扬州。
李浑带领李阀众人跪地迎接胡雪亭,扬州城中至少有两三万百姓一齐出城迎接,却都站着看热闹,皇帝还没到,这么早跪下脚不痛啊。
“都跪整齐些,老夫第一个叩拜,然后你们在心中数三下,然后一齐叩拜。”李浑厉声叮嘱,谄媚也是要有标准的,乱哄哄的谄媚有个P用,唯有整齐划一才能出气势。
“你们都记住了,做个jian臣也是不容易的!”李浑直言不讳。周围百姓一齐点头,以前以为jian臣只要会拍马屁说好听话就行了,但看他们这些百姓悠闲的站着,李浑等人早早的就跪在了地上,到现在都跪了有半个时辰了,才知道做jian臣是多么的刻苦,比做忠臣艰难多了。
一群李阀族人用力点头,平安过度成为大越的臣子还是非常幸运的,有李浑和李大小姐在,胡雪亭怎么都不至于从他们当中挑几个杀了示威什么的。
李浑厉声警告:“若是你们当中有谁胆敢胡作非为,对圣上不敬,老夫当场就斩杀了他,砍下人头送给圣上谢罪,然后把他的魂魄吸入阵图,永世不得超生!”挥手示意一群李阀的死士,谁敢乱来就杀了谁。
李浑的这句话不是恐吓而是当真的,李阀家大业大,跪在这里的族人有千余人,这还是有点才学的,若是把那些有血脉却混日子的纨绔全部算上,李阀至少有三千人,这中间会出多少不知天高地厚的脑残?李浑虽然不认为胡雪亭会为了个别脑残坏了两家的友谊,但就怕李阀子弟以为与胡雪亭沾亲带故,算是半个外戚,哪怕闹市抓人(轮)jian,只要说老子的堂姐是胡雪亭的师妹,判了死罪就能一天监狱都不坐,淡定出来继续做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