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有意酬谢从龙之功,真是仁厚之君啊。”一个官员捋须道,天大地大,大不过从龙之功,胡雪亭要给跟随她打天下的人分好处,那是理所当然的,人人不会认为有错。但是这从龙之功素来只是“臣子”的待遇,胡雪亭扩展到了百姓,这酬谢的范围就太广了一些,很有一人得道jī犬升天的味道。
李密对官员晋升制度只是随便看了一眼,这些制度只是对普通官员而言,对有特殊功劳的大臣是毫无效果的,对高层官员的任免更是不可能也不应该有效。作为刑部侍郎的李密对晋升制度不屑一顾。他仔细的研究着等级制,只觉其中透出了偌大的信息。
“圣上一点都不在意排除了中原诸道的官员和百姓,造成南北隔阂?”这份等级制度一出,长江以南的百姓普遍比中原的百姓高了几个等级,这南北之间的冲突会飞速的扩大,打起来都不稀奇。如此简单的推测,李密不信胡雪亭没有看到。
“圣上竟然是要把江南打造成天下的核心?”李密有些惊讶,胡雪亭从江南发家,以南取北,但不代表就因此要重视江南,长江以南丘陵遍地,缺乏平原,难以大规模耕种,也无法畜牧,从农业上和军事上来说,都不是一块好地方。在李密的预料之中,胡雪亭定然是以长安和洛阳为核心,加qiáng对中原的控制,而对江南之地随便给个革(命)老区的称号就行,蛮夷之地,物质贫乏,荣耀可以给的高高的,但大越的重心必须迁移到中原。
李密慢慢的放下手中的公文,站到窗口,负手而立,窗外阳光明媚,他手掌在窗台上一撑,跃了出去,身体犹在半空中,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
花园中人影翻腾,剑光闪烁。
远处的仆役见了,嘴角露出了微笑,李侍郎又在舞剑了。
“真是好功夫。”有仆役赞叹的,“动若脱兔,剑如蛟龙,果然是军中的猛将。”
“就这身手,等闲三五人绝不是李侍郎的对手。”又是一个仆役赞叹道。
李密舞了一会剑,额头微微出汗,心中的判断却越发的坚定了。胡雪亭就是要把长江以南打造成天下的核心。他联想到了三分天下,心中有了几分判断,这胡雪亭竟然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
……
“保守!”裴蕴慢悠悠的说着。几个裴蕴的族人仔细的打量着他的神情,没有找到一丝的气愤或者鄙夷。
“叔父觉得圣上保守?”某个族人试探着问道,听说智商高的人说话都是跳跃性的,裴蕴是不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情,随口说了一句,而不是在评价圣上的等级制。
“这世上啊,老夫真没见过比圣上更保守的人。”裴蕴又道,随手小心的折好了公文,手掌在上面重重的压了一下,这才放到了案几的一角。
一群族人沉默了片刻,实在是跟不上裴蕴的思路,娴熟的开始装死。
裴蕴嘴角带着温和的笑,目光从一个个子侄身上扫过,眼神中满满的鼓励。裴家的族人毫不犹豫的继续装死。裴蕴有些感慨,用鼓励的眼神钓鱼做的太多次了,鱼都变聪明了,不上钩。
“你们当中,那几人考中了。”裴蕴拿起案几上的茶碗,白玉一般光泽剔透的茶碗是名家作品,价值连城,可惜茶碗中装得是白开水,就是最烂的茶叶渣都没有。这套茶具是大随朝的时候某个大臣送给他的,他特别喜欢,甚至带着它躲进了地洞,这才保留到了今天,否则以裴蕴如今的收入,别说拿在手里喝凉水了,就是看它一眼,都会担心打破了要赔钱。
书房内的十几个族人几乎都举起了手。
“你们几个,等老夫死了,就不要再想着往上走,老老实实的做个五六品的小官,管理一方,也能保得家中富贵。”裴蕴微笑着。十几个族人大气都不敢喘,每当裴蕴这么温和,一定是怒到了极点。
“圣上几乎把想做的事情写到了纸上,你们竟然还看不见。”裴蕴笑着,猛然提高了声音,“你们都是瞎的吗?”
“就你们这点智商,要是当官,死在别人手里都不知道是谁gān的!”
十几个族人热泪盈眶,满脸通红,以袖遮面,哽咽出声。裴蕴更怒了,丫的竟然跟老子玩假的,当老子看不出来啊!
他拿起茶碗,就要砸在族人们的脑袋上,温润的手感却让他梦然醒悟,今时不比往日,这套茶具已经是裴家最值钱的东西了。他深呼吸,小心的把茶具放到了案几上,心疼的又查看了一遍,还好没有一丝的损伤,也就是晃出了一些凉水。
“这天下,是圣上一刀一剑打出来的。”裴蕴慢慢的道,一群族人点头,开国皇帝都是尸山血海出来的,厉害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