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明日一定到,立刻把东西全部补齐。”县令厉声道,这些愚蠢的亲戚啊,不到刀架在脖子上,竟然就不肯把东西吐出来,只知道一味的叫穷,指望别人家多出点。
“今夜子时,谁不jiāo齐了粮食和库银,我亲手砍了谁的脑袋!”县令恶狠狠的,一点都不玩虚的。
……
“杨広的名声非常好啊。”萧瑀微笑着,杨広这一招确实蛮厉害的,现在各个官员都在议论着,一面倒的夸奖声。
“收买人心而已。”萧皇后冷笑。杨広只想统一天下,超越杨坚,哪里有在乎过天下百姓,更不会在乎外敌入侵。
“和太原李家是一丘之貉。”萧皇后看透了杨広和他的亲戚们,心中只有天下,百姓,外敌,都只是纸面上的文字而已,不需要在意的。
“杨広还是在意的。”萧瑀笑道,杨広死要面子,被蛮夷藩国入侵,太丢面子,那是一定要挣回来的。
“老杨家的面子,老杨家挣回来。”萧皇后笑了,这几天杨暕兴奋的不行,是不是握拳大喊着这句话。
萧瑀微笑,这个外甥智商感人:“抗击外敌是大义,杨広登高一呼,这天下就不会有人能够反驳,唯有称赞,天下百姓更会被杨広的口号迷惑,以为皇帝英明,仇恨其余造反作乱的臣子。”这个迹象即使在远离权力中心的江南东道,也是非常的明显,各地的百姓都在兴奋的谈论,“圣上是个好皇帝,就是臣子不太行”,“圣上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什么的,不少底层官员更是热泪盈眶。
“这些我都不在意。”萧瑀认真的说道,百姓,官员,其实闹不出花样的,被杨広收买了人心也无所谓。“我担心的是……”
“十二卫。”萧皇后道。
萧瑀点头,第一次远征高句丽,十二卫中有八卫伤亡惨重,烈士的遗孤遍地,三十几万将士的家人亲属,越是深究亲戚关系,越是以几倍的数量不断地放大,数百万人的悲伤和愤怒,造成了整个社会的动dàng不安。
当杨広不玩弄文字,不玩虚的,gān脆的带兵东征,这数百万人铁定是一万分的拥护杨広的,杨広以前的任何错误,哪怕是间接害死了洛阳几十万百姓,都会被这些将士家属毫不犹豫的无视,乃至洗白。
“几百万铁杆,还是不少世代练武的铁杆。”萧瑀苦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头子当兵吃军粮,儿子就有很大的几率也是从小练武,准备当兵吃军粮的。
“几百万能打的铁杆。”萧皇后倒抽一口凉气。
“是啊。”萧瑀皱眉,作为皇帝,想要拉粉丝就是真的容易。
“更糟糕的是,此时此刻,我们万万不能向淮北道动武。”虽然大随进入了静坐分裂,但是,谁若是露出了破绽,很可能就会被周围的势力撕成碎末。杨広大军离开淮北道,徐州,以及杨広大军自身,都是其余势力攻击的好机会。
“是啊。”萧皇后无奈的叹息,大义之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只有坐看杨広招拢人气,流民,军队,钱粮,甚至是一路剿灭那些敢有不臣之心的地方官员了。
“这扩张就会非常的快了。”萧瑀长叹,山东,河北,以及一路向东而去的所有郡县,都必须老老实实的投降在杨広的大旗下。
“还能借此机会清理流民。”萧皇后道,招了流民打仗,一举两得。
萧瑀笑而不语,萧皇后还是太天真了,流民怎么可能愿意去辽东打仗呢,任何一个朝代的流民只会和本朝的官府玩命,却绝不会为了官府和外族对抗,这是历史已经证明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萧皇后问道。
“只有一件事可以做。”萧瑀无奈的道,不过,不急着做。他微笑着:“我还在等胡雪亭做一件事情。”
……
洛阳。
司徒府的牌匾高高的挂着,竟然没有被人打碎,也没有毁在大火之中。
府中,数百人在尚且算完好的花园中大声的笑着,不时的举起手中的酒杯,或者拎起一只jī腿蹄髈什么的,与周围的人欢笑。
“你们说,朕是不是上应天命?”裴长才穿着一件huáng色的衣服,一脚踩在案几上,大声的笑。背后远处,是一座残破的楼宇,烧焦的梁柱倔qiáng的立着,却已经看不见当日的锦绣。
“裴老大当然是皇帝的命!”有人大声的道,“小时候我就看出来了,裴老大家里那棵树啊,枝叶展开有半亩地呢,就像皇帝家的马车顶盖一样,多威风啊!除了天生的皇帝命,谁家有这么大的树!”
“裴老大十岁那年,就赶着牛车进城买东西了!我就在牛车上,但是吓死我了!”又是一个人大声的道,手里的jī腿四处指指点点,“你们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