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打了个颤,摇头:“未曾。”
“为何不去府衙告状?”虞世基厉声道,眼神中却悲凉极了,回望一群官员和胡雪亭,人人脸色惨白。
“官官相护,衙门八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小人如今穷得叮当响,那赵盛拔一根腿毛都比我粗,小人若是去衙门告状,定然是小人惨死在监狱之中。”陈贵理直气壮毫不犹豫斩钉截铁。
“为何要告御状?”张夫人同样摇摇欲坠,带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
“世上再大大不过圣上和长公主,小人不找长公主和圣上还能找谁?”陈贵惊讶的看着张夫人,要告状就要顶了天告,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都不懂?
“而且,到朕这里告御状,朕一定要给你一个最好的jiāo代。”胡雪亭笑了。
陈贵用力的点头,就是这样,要是皇帝不能给百姓一个jiāo代,还叫P个皇帝?
“小人对圣上忠心耿耿!”陈贵大声的道,难道皇帝还能不给忠心耿耿的百姓一点好处?何况本来就是他占理。
胡雪亭笑了半天,瞅一群官员,一群官员人人脸色惨然的看她。大越国第一件告御状竟然遇到了一个神经病,为了个还没有立案处理的小案件直接捅到了皇帝面前。
“朕终于知道哪里觉得不对了。”胡雪亭道,看见这个告御状的开始,就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的地方就在于为毛有人轻轻松松的跑出来告御状!大随朝洛阳的登闻鼓设置多年,敲响的次数屈指可数,为毛到了大越朝的余杭,嗖的一下就蹦出了一个想要告御状就告御状的人呢?
还不是因为告御状太容易了!
大闹大赔,小闹小赔,不闹不赔;没有得到满意的答复,就直接找更上一级的官员闹,直到满意为止。这是所有百姓的单纯想法,所以陈贵选择了越过了所有的司法程序,直接告御状。
张夫人叹气,大随朝建立登闻鼓却一直平安无事,真是奇迹啊。
“那是因为百姓没有办法上访。”胡雪亭道。出城就要有路引,没有路引就要被当做流民流寇抓起来,想要敲登闻鼓的百姓哪里有可能跑到京城敲响那谁都能敲的登闻鼓上达天听?
那洛阳为何一直没人敲登闻鼓呢?
“天子脚下,谁能放肆?”虞世基笑,用的是“能”,而不是“敢”。洛阳城内横行不法的官员多得是,虞世基本人就是其中的一个,胡雪亭也同样是贪官污吏的一员,但为毛就没有人敲响登闻鼓告状呢?其实是有人想去告状的,只是有无数的仆役、衙役和士卒全心全意的□□,半路拦截上访者而已。
“嘿嘿,朕没这么多人和银子□□。”胡雪亭冷笑,做jian臣的时候遇不到的事情,做了昏君后竟然一样样的蹦出来了。
“来人,传旨!想要告御状的,一律滚钉板,重打五十大板,十年苦役。”胡雪亭冷冷的道。
什么为民做主,什么亲民,什么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全部都是狗屎!
今天有陈贵为了芝麻绿豆一般的案件直接告御状,明天就会有张贵为了家里的猪跑了告御状,后天就有李贵为了田里的麦子被隔壁踩了告御状,以后胡雪亭什么事情也别gān,天天处理告御状得了。
张夫人劝阻:“万万不可!这是昏君之道。”登闻鼓之类的告御状的通道,是皇帝威慑朝廷百官的手段之一,也是给百姓受了委屈之后的一个希望,没了上达天听的通道,对皇帝而言是闭塞了自己的耳目,激化了百姓的绝望和不满。
“朕没有断绝告御状,只是增加了告御状的成本,排除一切狂妄无知之辈而已。”胡雪亭想起了21世纪高铁上卖18元一瓶的天山矿泉水,终于明白了被全国乘客痛骂的愚蠢行为背后的逻辑。
要是卖两元一瓶的矿泉水,高铁需要准备几个车厢装载矿泉水?每个站点需要停留多久装卸矿泉水?18元的矿泉水提高了乘客购买的成本,降低了乘客购买的欲望,乘客趋向自带饮水,高铁减少了大(麻)烦,区区挨骂又有什么好在意的。
“那些真的遇到了天大的委屈,官官相护,无法伸冤,找朕是他的最后的希望的人,怎么会在意滚钉板和挖矿。”胡雪亭的声音冰凉。
“只要能复仇,只要能看着仇人付出代价,不在意自身付出多大代价的人,才有资格站在朕的面前。”
张夫人叹气,这圣旨要是颁布了,胡雪亭这名声就更差了,直接钉在了昏君的耻rǔ柱上。
“那又如何,怎么也比朕成为百姓的一条狗要好。”胡雪亭的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陈贵,没有走正规程序,随便告御状,只为了“告御状后皇帝一定会支持他”的简单心思的实质,还不是把皇帝当做了看门狗,理应为主人做事,让主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