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越来越高,酒过了七八巡了,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和倦意。
“老了,不行了。”某个老者笑着,起身告辞。
“我等也告辞了。”其余几人也道,年纪大了,熬不起通宵。
“来人!”徐文长作为主人家,急忙叫仆役送客,喊了半天,却没看见仆役过来。
“混账,竟然敢偷懒!”徐文长怒了,太丢脸了。其余人只是笑着,挥挥手,就像自行告辞。
“咦,不对。”某个老者忽然道,警惕的看着四周。宅院之中,除了花园还亮着烛光,其余地方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点的灯火。其余人也察觉了异常,徐文长更是惊疑不定,这宾客未走,主人未休息,那些仆役怎么敢熄灭了周围的灯火?
“来人!来人!”徐文长大声的叫着,附近却没有声音。众人脸色大变,慢慢的靠拢,白痴都知道出了大事。
黑暗中,有人轻轻的鼓掌。“其实你们还是很聪明的嘛。”
“谁?”徐文长厉声道,细辨那声音是女声,又急忙问道:“是余御史吗?”
“不就是我吗?”黑暗中,余阿九笑着。
花园中的众人脸色惨白,前脚商量着杀了余阿九,后脚余阿九就上门了,怎么看都是凶多吉少。徐文长转头看了众人一眼,用万分之一的希望抵赖着:“在下不知道御史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尚请恕罪。”深深的鞠躬到底。
一群老者颤巍巍的行礼。
有人却站立不动,既然知道大祸临头,那就没什么可以客气的了,直接骂道:“余阿九,你小小年纪竟然敢让一群老人行礼,就不懂得一点礼仪规矩吗?果然是蛮夷之人,不懂我中原的礼仪。”
黑暗中忽然灯火一亮,映照出了余阿九的身形。小小的烛光好像开启了某个开关,整个宅院中一盏一盏的灯光亮了起来,恍如白昼。周围几百个士卒冷冷的围住了徐文长等人,手中的刀剑闪着寒光。
徐文长和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没看见自己的家人,但余阿九能悄无声息的潜入到了花园,并且布下了重兵,这家人多半是不保了。
“其实怪不得你们。”余阿九叹息不已。“鲁地人口多,地少,多有流寇,百姓附贼者众,随便一个贼人喊几句‘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竟然就有几万人归附,流寇不下几十万人,这鲁地也就糜烂了,田地荒芜,城市破败,剩余的人为了自保,不是贼也是贼了,周围的大佬又没能早早的达成协议瓜分鲁地,这鲁地百姓的心中是没有官府二字了。”
徐文长等人好像听着余阿九说话,其实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周围,只盼能够找到一丝活路。
“好不容易几个大佬分了鲁地,没等重新树立官府的威望,又都跑了,这鲁地的百姓心中是更没有官府了,几个小家族也敢随便的占了县城,自封县令了。”余阿九很是佩服,真是胆肥啊。
“统一天下的又偏偏是个无知无耻的年轻女子。”余阿九皱眉看天空的月亮,又开始数手指,“圣上这是有二十二还是二十三了?”
她笑了,看徐文长等人,果然看到了鄙夷之色。
“不管二十二,还是二十三,总之太年轻了,对不对?虽然是huáng毛丫头,但是也差不多了。就这年纪,怎么可能懂得管理天下?”
徐文长等人脸色更白了,余阿九当着他们的面如此的说,那是临死前最后的摊牌了。徐文长大声的笑,既然死定了,那就说几句真话:“二十出头,又懂得什么?没有岁月的沉淀,哪里知道怎么做人做事?徐某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还多,都不敢说看透了世情,就她一个丫头片子,也敢管理天下,天下必然大乱!”冷冷的看余阿九,瞧,用一个女子做御史,这就是不懂如何管理天下的后生仔做出来的蠢事。
余阿九微笑着,道:“圣上又是不敬儒的人,四书五经都没有看过,女训多半也是没有,根本是个文盲,没文化怎么管理天下?”徐文长傲然看着余阿九,道:“半部论语治天下!不看圣人之言,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圣上的道德也不怎么好,无耻有她份,道义廉耻肯定与她无关,德高望重更是笑话,这以德服人是想也别想了,彻底就是个小人。”余阿九笑。
徐文长用力的点头:“以德服人,天下太平,路不拾遗,jī犬相闻,胡雪亭德不配位,如何让天下人臣服,纵然窃取了天下,这天下终究是要被有德之人取走的。”
“孔子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圣上是女子与小人都继齐全了。”余阿九歪着脑袋道。
徐文长大笑:“你知道就好!一群女人不老老实实的在家做针线活,打理家务,竟然出来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你可知道大随为什么会灭亡?那就是因为大随竟然设定女官啊!女人怎么可以当官?女人当了官,天意岂能不怒?妖孽横生,天下倾覆,一啄一饮,皆有因果。你大越竟然立女帝,用女官,这大越岂能不亡?大随二世而亡,不过几十年,这大越更加逆天行事,绝对撑不过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