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地的操场上,是密密麻麻的花花绿绿的衣服,不远处,还有一个小小的菜地,有一群孩子到处奔跑追逐。
“孩子他娘,三娃又尿了!”军营中,有人呼喊着。
“他婶子,借个酱油啊。”有人大声的叫,饭菜的香气扑鼻。
“这件衣服是我的!”有人扯着操场上的衣服不放,另一个人却大声吼:“胡说,这是我的!”
王戎怔怔的看着,转头看王骏,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林士弘!”王骏吐出一口鲜血。
“我等中了林士弘的jian计!”王戎摇摇晃晃。
“林士弘,我要剥了你的皮!”一群贼人头领大骂。
在他们的心中,十万大军中,之所以分为两万jīng锐士卒,八万新军,是因为两万jīng锐士卒上过战场,有经验,其余八万新兵都是一辈子没有拿过刀剑的菜鸟。有八万菜鸟在,训练几个月甚至半年怎么都能变成老兵了。
可惜,他们忘记了自己的本分。
他们的本分不是大唐的官兵,他们是贼人啊!山贼啊!裹挟了百姓造反的贼军啊!
不论是几百年前的几百万上千万的huáng巾军,还是千百年后的几十万上百万的义和拳,只要沾着一个“贼”字,都有一个明显的特点,那就是裹挟百姓。
贼军过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家人,一个村子,一个镇子,一个城市的所有人,都会被裹挟着进入了贼军,成为“贼兵”。
林士弘造反之初,联合了各个山贼地痞流氓,拿着头颅闹事,一路和官府作对,杀官杀乡绅杀识字的人,队伍人数不断地翻滚,同样是有着大批的妇孺老弱,人数超过百万,等打下了江西,有了些气象,足有十三万jīng壮男子的林士弘不在需要裹挟妇孺,而那些jīng壮贼人更需要瓜分好处,给家人安身立命。于是,那些妇孺老弱就慢慢的在各个城市乡村中沉淀下来,或者取了地主的田地,或者取了商人的铺子,过上了幸福和稳定的生活。
而在当涂县大败之后,林士弘再次疯狂的征兵,只征召jīng壮?明天就全部跑了!只能继续老路子,把整个村,整个镇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尽数裹挟进了贼军。
林士弘的八万新兵数量绝对没有虚报,牵涉到大家脑袋的事情,谁忒么的有心情虚报,但这八万新军的构成,却决不能和以前的“jīng锐”相比。
做了半辈子贼人的林士弘绝对不信,凭借这群拖儿携女的新兵,能够守住城池。
“贼军”之所以无敌,那是因为他们的背后都是劫掠一空的焦土,没有退路,不打下眼前的城池,就会饿死,是拿命在拼。守城?脑子有病才拿命去拼,在城里当个普通百姓不好吗?
林士弘毫不犹豫的带了“两万jīng锐”,或者说“两万jīng壮”,抛弃了守不住的九江城。
“怎么办?”一群贼人头领扯住王骏和王戎,就是白痴也知道上了林士弘的大当,任由他风光霁月的带着jīng锐脱逃。
“我们只有几百人,控制不住他们!”某个贼人头领汗流浃背,人数太少了,一个人要控制几百个新兵。
“留在九江,死路一条!”王戎眼睛充血,多年的贼人生涯,从来没有见过努力守城血战的贼人,更何况是敢qiáng行征入军队的百姓,只怕胡星君的大军一到,八万新兵就躲到了城中各处,城墙上空dàngdàng的只剩下稻草人了。
“守不住,我们就不要守!”王骏擦掉了嘴角的鲜血,眼神中满满的憎恨和火焰。
“你不会要烧城市吧?”某个贼人头领大惊失色。
“烧个毛啊!”王骏怒吼,又不是胡星君的地盘,烧了她也不心疼,说不定她还高兴来着。
“难道投降?”有贼人头领期盼的问道,自古官兵遇到贼人,贼人都可以选择投降的,运气好就招安了当官,运气差点的被收编当官兵,运气最差的也不过是赶回老家而已。
“是啊,我们又不是首恶,我们都是林士弘bī的,要怪就怪他,和我们没关系。”某个贼人头领急切的道。
“长江北岸的五万兄弟,当涂县前的八万兄弟,你见到胡星君收编了吗?”王骏盯着几个贼人头领的眼睛,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悲凉。
千辛万苦逃回来的贼兵中早有人将被胡雪亭抓住的结果,描述的活龙活现。
“乱刀砍死,这还是走运的。”通常贼兵的讲述,是这么开场的。
“若是不走运,被抓了活的,你完蛋了。”讲故事的贼兵的神情通常会恐惧无比。
“我亲眼看到一个人被活捉,胡星君走到那个人的面前,任由他哭喊求饶,只是对着他吸了口气,那人就不动弹了。”讲故事的贼兵一般会停下来,冷冷的看着周围听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