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某没有选择逃之夭夭,是因为这条路其实是条死路。”杜如晦认真的道。
“杜某逃了,不论李元吉说了什么,朝廷上下都会认为杜某负罪潜逃,李元吉说得任何东西都是真的,杜某立刻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这大越的天下,杜某能逃到哪里去?”杜如晦惨笑着,该死的,假如这里是江西或者并州太原,他毫不犹豫的就逃了,杜家在并州几十年,他在江西数年,都有后手留下,不论是隐姓埋名购买的田地房屋,还是山洞地道,杜家和他都有小心经营,在画影图形中的人像全靠有没有刀疤辨别的年头,换个发型都能蒙住一大群人,杜如晦根本不担心会被认出来,开开心心做个富家翁也是个不错的退路。但在这该死的山东道,他真是人生地不熟啊,只要他敢逃,几天之内就会被关卡的士卒,被农庄的管事,被追踪的衙役逮住,然后送往丹阳千刀万剐。
杜淹脸色平静无比,取过了古琴,轻轻拨动琴弦,悠扬的琴声远远的传了出去。是啊,逃出总管衙署容易,逃出山东道就难如登天了,想要潜逃数年更是比做神仙还难。
“第二条路,面见胡雪亭。”杜如晦慢慢的道。胡雪亭属于混乱邪恶阵营,杀人的几率虽然高达九成,但却有一成的可能性会放过他不再追究。一成的可能性虽小,与第一条路的必死无疑相比,这几率已经值得赌一把了。
“是啊,有一成的几率。”杜淹笑了,手指不停,优美的琴声在手指之间翻滚。杜如晦没有说实话,但不要紧,他没有必要揭破那一层真话,他知道就行了,杜如晦也知道他知道,大家没有必要说透,为了杜家不至于断了血脉,这个结果也不错。
“这两条路,杜某不能决。”杜如晦道。杜淹笑容满面,这个侄子了不得,懂得利用不做选择,bī迫他们做选择。虽然很是稚嫩,但杜家有子如此,也不怕绝后了。
“第二条路,你算错了。”杜淹温和的配合这个聪明绝顶的侄子,杜家需要有人活下去。“其实,第二条路活下去的几率有九成。”
杜如晦缓缓的点头,是啊,有九成。
……
一群将士大步的走进了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
“圣旨到!”某个将领大声道。
杜如晦和杜家众人轻轻的拍去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又规规矩矩的列队跪下。
那将领看着一个不少,从容无比的杜家众人,心中佩服,到了这种地步能够镇定从容的都是条汉子。
“……令山东道行军总管杜如晦,贡士杜咤,杜淹……并家眷进京面圣……”圣旨简单的很,没有罪名,没有呵斥,只是让杜家全族进京,但山东道行军总管衙署中的官员神色中立刻有了变化,谁都感觉到了圣旨中带着莫名的杀气,好些人互相打着眼色,看这将领的态度,只怕杜总管是要倒大霉了。
“杜总管,末将与你直言,有人把你告了,案情很大,上达天听,其中的是非曲直,末将是不敢置言的,圣上自有决断。末将奉命护送诸位进京,一路定然以礼相待,诸位也莫要令末将为难。”那将领轻轻的拍着腰间的长剑,你是不是钦犯,我管不着,没定罪以前肯定客客气气的押送你进京城,但是你要是想要逃跑,或者有人救你,那我立马斩杀了你。
杜如晦微笑点头:“有劳将军了。”神色间没有一丝的惊慌。
“且容本官jiāo接工作,半个时辰即刻,将军不妨坐在一旁休息。”他微笑着道。一群总管衙署的官员急忙上前,杜如晦就当着那将领的面,把山东道的事情三言两语的jiāo代下去,有条不紊。一众官员有些疑惑了,难道杜如晦是受了冤枉,否则为何如此的镇定?
“总管一路小心。”一众官员客客气气的对杜如晦道,不论杜如晦以后是倒霉还是高深,他们没有必要掺和到其中。
……
杜如晦一路去丹阳,家人都被分隔了开,每人坐了一辆马车,绝不给众人串供的机会,那将军甚至派人贴身跟着杜家众人,绝不让众人有任何机会单独见面。
杜如晦微笑着,心中更加确定没有逃跑是对的。胡雪亭血战得天下,这军队之中处处都是她的人,一道总管看似手中有兵将,其实也就是空皮囊而已。
到的丹阳之后,杜如晦等人立刻被单独送到了各处,却也没有审问,杜如晦早有预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少了半分。
“胡雪亭又不是真的星君,哪里能够真的日断阳世,夜判yīn间。”杜如晦默默的想着,取出了书本,细细的看着,也不焦虑。
隔壁的院子中,有琴声隔墙传来,他侧耳倾听,应该是杜淹或者杜咤在弹琴,听这琴声稳定悠闲,果然心态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