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东家手里的茶盏砸到了地上。
那掌柜懂了,商行生死攸关,什么文雅都不要了,再恶劣的消息都直说。“商行没钱进货。”
做生意,赚的是差价,左手进,右手出,有东西卖出去,自然会有钱入手,怎么会没钱进货?这就牵涉到该死的疯狂的箭矢了。
疯狂的箭矢不仅仅坑了各个商行一大把,几乎吞尽了商行的周转现银,更坑了太原乃至关中地区百姓的脑袋。没错,不是钱包,是脑袋。疯狂的箭矢从最高端嗖的滑落,商行纷纷面临破产,极少数参与炒箭矢的百姓美梦破碎,一贫如洗,凄惨的情况让所有百姓深深的记住了一个道理。
“有银子,立刻埋到chuáng底下,藏好了,千万别拿出来花。”看那些以为有钱就是可以钱生钱的家伙,纷纷破产,痛不欲生,没有炒箭矢的百姓毫不犹豫的把原因归结到了花钱上。
“银子要藏好,握在自己的手里,比什么都qiáng。”“谁说衣服破了要买新的,补补还能穿三年。”“酒楼吃饭?你疯了,有这个银子,不如收好了,以后出了事,才不会饿死。”
不知道该说是朴素,还是顽固的,本来就极其欠缺的消费理念,在疯狂的箭矢的打击下,以太原为核心,飞快的向周边扩散,掀起一股不消费的风cháo。
百姓不消费了,商号有个P的差价可以赚?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股不消费的歪风,是刮不了多久的,刚性需求是无法克制的,但糟糕的是,商行的货物是有时令性的!冬季和初chūn的煤炭,冬衣,厚被子,过了季节,天气越来越热,白痴才买!而这些煤炭什么的,量大,积压的银子也多,以往是没什么的,谁家没有一些库存积压,还不是妥善的保存,放到第二年继续卖,可这不没有现银流转吗?货物积压了,哪来的现银?
看看手中有限的现银,跑出去进一趟只有以往一成甚至更少的货物,却同样要雇佣大量的保镖,否则肯定被越来越多的流民抢走,这进货就不怎么划算了。
一头是库存积压,一头是没钱进新货,这结局就狗屎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店铺里的商品虽然堆得满满的,全部是厚厚的冬季商品,放着积灰,根本没人购买。撤掉这些过季商品?空dàngdàng的商铺有人进来才有鬼了,遇到个陌生人,还以为“最后三天,拆迁清仓”。
也有人考虑过提高那些普适性的商品的售价,比如成衣啊,锅碗瓢盆啊,总归有一些货是没有季节差异的,但都是街坊邻居的老顾客,冒然提高售价几乎是作死的行为,很快被否决了。
“再下去,这商号只怕……”某个掌柜说出了所有人的心里话,已经有一些伙计看收入大降,想要跳槽了。
“还有什么货可以卖的?”东家的声音依然平静如水。
一群掌柜左看右看,终于有人道:“有!粮食!”衣食住行,哪个商行没有囤积大量的粮食?但以往是绝对不会乱卖的,毕竟以粮为本,整个太原乃至关中,粮食自产量严重不足,全部靠从其他地方购买。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谁能吃得下?”东家慢慢的问道。一群掌柜听出了言外之意,粮食可以卖,不卖商号就要完蛋了,盘活了资金,以后再买回来就是。
“骁骑卫。”有掌柜毫不犹豫的道,天下都知道雁门关的张须驼断了固定的粮食供应,全靠从外地真金白银的买粮食,多少都要。
“可靠吗?”东家迟疑的问道,太原和骁骑卫的关系可有些微妙。
“可靠。”某个掌柜低声道,“前段时间合作过,信用不错,各个商行都在做。而且……”他微笑着:“要是张须驼断了我们的关系,谁还会卖粮食给他。”
雁门关对骁骑卫来说,根本是块飞地,周围都不是杨轩感和胡雪亭的势力范围,周围能够买粮食的地方,最合适的也就是太原了。宇文述和高颖难道会卖给张须驼粮食?
“好,卖了!”东家低声道,声音在嗓子里打滚。
“卖几成?”掌柜们问道。
“全部!”东家咆哮了,已经错过了一个月的生意,再不赶紧调集资金进货,今年喝西北风啊!
……
新出炉的泛huáng河长江经合组织宣布,收购所有进入该组织地盘的粮食,价格随行就市。
无数粮食商哈哈大笑:“骁骑军这是没饭吃了?”“谁让他收了这么多流民。”“正好赚一把。”“与其运到关中,不如近一点卖给他们了。”
一时之间,胡雪亭,杨轩感,李浑的地盘上粮商云集。
“三年!顶多三年!本座就要让关中没有一粒粮食!”胡雪亭狞笑,这还不够,本座还要加添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