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慢慢的停住,前面似乎有大量的马车堵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乘客们都问着,这种情况真心不多。马车夫跳下车,小跑着去了前面,又小跑着回来,脸上带着兴奋:“是县尉小娘亲巡视街道,官府封锁道路呢。”
小小的县尉也要封锁道路?以前怎么不封锁?种种疑问汇聚成一句话:“倒霉!”
众人没兴趣去管胡雪亭是官架子涨了,还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总之,从不堵车的丹阳街道上被堵住了,心情加倍的不慡。
胡雪亭带着几十个衙役,前呼后拥,挤在一个个商铺门口,问长问短。
“最近生意如何?”
“韭菜能割了吗?”
“成本可有上升?”
被问的店铺自然是笑眯眯的,只捡了好听话说。胡雪亭听了几句,就唉声叹气,摇头晃脑,继而指着一群商人怒目:“休要瞒我!我早知道,你最近的生意差了好些!”
被指的生意人们有些茫然,虽然没有汇报中的全是好事,但在丹阳县赚了钱,却是真的。丹阳县商旅越来越多,南上北下,jiāo易中转,生意不可谓不好,哪有什么生意差了些?
胡雪亭悲愤极了:“清风山上万盗贼将要杀入丹阳县,人人惶恐,人人不安,生意哪里会好?”
一群生意人莫名其妙,喂喂喂,不要自说自话好不好。
胡雪亭用力掀桌:“吾等为丹阳的数万百姓殚心竭虑,张镇周这个狗官,竟然不肯发一兵一卒,这是何居心?没有兵卒,本官身为丹阳县父母官,就算破家保县,也是应该的,但本官马无粮草,兵无片甲,又如何作战杀贼?”
一群生意人有些明白了,这是要征收保安费?
“我等可以为丹阳县分忧。”有掌柜立马道,反正要缴,何必撕破脸,不如慡快缴了。一群生意人急忙都点着头,拍胸脯愿意捐钱捐人捐物捐命。
胡雪亭厉声呵斥:“诸位这是何意?难道本官是为了打秋风而来?”
难道不是?一群生意人不明白了,只能尴尬的陪笑。
胡雪亭仰天长叹,泪流满面:“为官一方,当造福黎民百姓,这是大随朝所有官员的最高理想,但张镇周为了一己之私,竟然卡住本官求救求兵求粮草求武器的公文,置丹阳数万百姓于水火之中,其心可诛!吾若手中有四十米长剑,定然为民除害,斩了这个把个人利益,凌驾于百姓利益之上的败类!”
虽然没有搞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生意人都是机灵鬼,立马顺着胡雪亭的口气,大骂张镇周不肯发兵发粮发钱,这是要祸害丹阳县数万百姓啊!
一群衙役转过身,对着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长街,悲哀嚎叫:“张镇周见死不救!”“淮南道总管衙署不肯拨钱!”“官员贪污,当去洛阳告御状!”
悲哀又满喊正义的民众呼声越来越响,传遍丹阳县的大街小巷。
“原来张镇周如此无耻?”马车中的乘客听着呼喊,心中大惊,虽然这胡雪亭的话未必能全部当真,演戏的水分瞎子都看出来了,但淮南道总管衙署没有支援丹阳县,那肯定是真的,否则胡雪亭断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造谣。
“我也不知道啊。”另一个乘客沉吟,普通人,和朝廷没什么关系,哪里知道张镇周的真实人品,但看这次事情,只怕张镇周确实有些问题。
“淮南道的官员们也牵扯进去了?”被张总管裹挟,一起制约打压丹阳县,那是毫不稀奇的,但刻意无视救援公文,这性质肯定恶劣极了,只怕人人要受处罚。
“唉,这淮南道的官场只怕要大地震了。”不少人点头,肯定有一大批人要下台。
……
“这真的和我们没关系啊。”某个淮南道官员委屈极了,胡雪亭摆明了煽动无知百姓。
“可是,这事真要追究,只怕……”另一个淮南道官员不断地流冷汗,丹阳县的事情能够这么快的流传到了扬州,白痴都知道胡雪亭在搞鬼,指不定就更进一步到洛阳散播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论了,上次高盛道就已经当众质问张镇周和淮南道官员了,谁能保证其他御史或者吏部官员没有因此彻查淮南道?
“李浑可以保住张镇周,可保不住我们!”又是一个官员汗流浃背,谁在乎他们这些小官吏啊,拿小卒子顶锅,又是官场的惯例,怎么看,他们这些人都死定了。一群管着淮南道兵马粮草钱财的小官吏一齐悲泣,张镇周只要往下面一推,他们这些第一线的立马倒霉。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一个小官员一抹额头的冷汗,豁出去了。
什么办法?
“给钱给粮!”那小官员厉声道。一群同僚看白痴,张总管没有签字,你丫敢随便给丹阳县拨救灾款,拨义勇兵款,那叫违法调动国家财产,保证你的人头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