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荼微蹙的眉头锁的更紧了,几乎有些悲切。
他冲阮幼青卫衣的领口伸出了手,一把将他扯下去。
也许人类的嘴唇都是这样温暖的。冷萃乌龙的苦香还留在柔软的唇齿间,阮幼青感受到对方的探寻,于是放松地开启了牙关,任其入侵,与之纠缠。他们安静却热烈地回应对方,直到阮幼青感觉到胸前的衣襟被松开,唐荼的手指渐渐脱力。
仰着头接吻是很辛苦的,脖颈肌肉收紧,呼吸道被牵拉,久了会有窒息感。唐荼像是累了,嘴唇离开了一些。
阮幼青体贴地用食指接住他的下巴,让他着力,未等对方混乱的轻喘平息便再一次吻上去。
这感觉让人眩晕又欲罢不能,尤其是当自己不太灵光的耳朵捕捉到对方鼻息里混杂的短促叹息声和湿润的水声,他觉得大脑的许多部分都在释放着暧昧的电流。
这么多年,他为什么不早些品尝这样的快乐呢。
阮幼青不禁自责起来。他一次一次放开那张嘴唇又捉回来,看着睿智与理性的光芒从唐荼眼中一点一点消失,最终只剩下一汪化人的眼波。
这份爱意让他欣喜,记不得是拿一本书上看过,说“相爱是百万分之一的奇迹。”
难道真的被自己遇到了那百万分之一么?
“你喜欢过谁么?”唐荼终于平复了凌乱的呼吸,低着头问。
“也许吧。”阮幼青不确定那究竟是不是喜欢,并且永远无从得知。
“是什么人?”
“上次你问我为什么在那么多媒介中选择玻璃,对吧。”阮幼青终于可以对着另一个人说起江霁蓝,说起自己童年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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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亲~
然后没了……
第22章终末热吻
阮幼青像旁观者一般娓娓道来幼时慈清的过往,就像给学前班的孩子们录制的有声读物那样,语速缓慢而沉静。
唐荼前一刻还在燃烧的心终究随着故事的展开一点一点冷却下来。
“……所以……他……”
“他去世了,因为手术并发症。”
阮幼青说起江霁蓝的死依旧没什么实感,大概因为距离太过遥远,无论是时间还是地点。
他高一的暑假往常般赶回家乡,却和前一年的夏天一样扑了个空。当他依旧没有见到江霁蓝的时候,他就有预感了。外公证实了他的猜测,一脸冷漠地告诉他江家的儿子没挺过手术并发症死在国外了,这眼瞅着都一年多前的事了。外公说:“你趁早别挂念他。”
尽管装作毫不在意,可老头还是在他离开厨房的时候深深叹了口气,不知是不是在悼念一条年轻的生命。
人们留不住初chūn开始融化的雪,也拦不住绝望之后依旧会到来的黎明。
阮幼青的时间停滞了一夜,他握着那颗含着细小气泡的玻璃弹珠坐在chuáng边,直到阳光再次投入窗子。世界并未有什么变化,他收拾了一下房间,推门出去买早点,照例听不清周围的声音。
没人惋惜江霁蓝的死去,因为这个世界时时刻刻都充斥着死亡。只是他清楚不会再有一个人耐心地听他幼童般口齿不清的言语,也不会有人褒奖他一句:“其实你的声音,很好听的。”
阮幼青再次陷入了一个人的世界,以后,没人bī他开口说话了。
他和江霁蓝的故事其实很短,不过九个夏天。他绞尽脑汁想延长一些,可两杯茶的工夫,他便彻底讲完了。
“大概就是这样。”阮幼青告诉唐荼说,“所以我也不清楚这算什么。”
唐荼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刻薄的人。
但此刻他却在心里怪罪起了阮幼青回忆中的小哥哥。
没有什么百万分之一的奇迹,他听过这个故事再提不起勇气迈进阮幼青那扇门了。
这个江霁蓝,是阮幼青的整个青chūn年少,是温暖陪伴,是情窦初开,更是他心里一辈子的遗憾,不管他们之间的本质是什么,他会被阮幼青久久惋惜着,挂念着。
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那是阮幼青的掌灯人,是一切灵感的起源,形容成缪斯也毫不为过。
与之相比,自己又算的上什么?
至多只是阮幼青探索艺术道路上的一段小插曲而已吧……
低头又抬头的功夫,将胆怯,遗憾与不甘通通藏在表面的波澜不惊之下,他拍了拍阮幼青的肩膀简单安慰一句:“别难过。”
“已经不难过了。”阮幼青想牵他的手,“所以你为什么不能跟艺术家谈恋爱呢。”
“……个人原因。”他避开了那只手,最终还是没有开口。他们是合作伙伴,不需要过多jiāo心。长痛不如短痛,及时止损,一切都来得及。
阮幼青看了看自己抓空的手心,抬眼一望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唐荼觉得他像一个扑空的小动物,让人于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