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噢噢噢!!送给我的吗!”张文彬瞪大眼睛,将塑料包装郑重抱进怀里,仿佛收到的是什么贵重物品,还作势吸了吸鼻子,语气夸张,“幼青老师啊!!我好感动!!”
“呃……”不就是随手塞了包薯片而已么……
“老大回来,给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连保洁阿姨都有……只有我没有……”对方珍重地将薯片拆开,“就因为我把他生水痘的事不小心告诉了成墨哥和涵艺……成墨哥刚巧在跟诺亚通话……”
“不小心吗……”阮幼青看到他一脸丧气也不愿戳穿他,又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这个也给你。”盒子里是临走时川井做的一组6只迷你玻璃摆件,是她极具代表性的细胞生物,拿到市面明码标价这样一整套至少也要六位数。但在接受赠与的时候,他们的关系并不是藏家与艺术家,这是川井作为一个前辈和朋友的心意,他私自作为伴手礼处理,将它们拆分开送给不同的人,希望借由这些奇怪的生物让更多人欣赏到玻璃艺术的魅力。
他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张文彬,这个在他和唐荼之间劳苦功高的跟班跑腿。
“川井美羽的作品。很贵。”他提醒对方好好珍惜,毕竟是日本首屈一指的玻璃艺术家的作品。
“嗯嗯……帅哥你真是!太客气了!”张文彬瘪着嘴像要哭出来,“走,我们回去。”
他们从初晴的地下停车场上楼,阮幼青看着熟悉的电梯设计有种久违的欣喜。他马上就要见到分别两个多月的男朋友,虽然他还没有拿定主意见面第一句话该怎样开口。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一楼,张文彬习惯性地往角落里挪了挪,拽他的袖子示意他让出位置给外面等待的人,但阮幼青却没有动,站在电梯门正中。
因为他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大堂有淡淡的熏香味。电梯里也有乱七八糟的味道,身后的张文彬用香水,草木调。
可开门前的这一秒,他居然清晰辨出电梯外侧飘进来的一缕温和皂香。随着金属门缓缓向两侧开启,唐荼闯进视线,穿着奶油色亚麻西装,左手握右手手腕,背脊笔挺地站在电梯门的一侧,口唇微微抿出浅淡的微笑,目视前方。
视线碰撞那一刻,那张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一瞬间消失,又立刻放大,眉眼与嘴角一同弯起来。他们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打量着对方。
阮幼青舔舔嘴唇,轻声说:“我回来了。”
“嗯。累不累……”唐荼话音未落,电梯门竟又要重新合拢。张文彬眼疾手快按住了开门按钮。
“老大……咱们先上去再慢慢聊吧,别挡在电梯门前了。”跟在唐荼背后的许涵艺推着人进了电梯,阮幼青刚刚甚至没有注意到他们背后还有许多陌生人。
他们被人群分开站在两侧,阮幼青越过那些陌生的面孔默默看他露出的半张不动声色的脸。
好不容易到了顶层荼白的办公室,他迫不及待想与对方单独相处一诉分别许久的想念,唐荼却又接起了电话。对方用眼神示意他进去最深处的屋子等他。
这一等便是一个小时,阮幼青独自等待的时候,将背包里的生巧克力放进冰箱的冷藏室,百无聊赖间又挑了两个川井的摆件拆开,放到唐荼的办公桌上。门外的人各自忙碌,他摘下了助听器趴在唐荼桌子上,用手机打开了获奖邮件。果然第一件事还是要说这个。
他浏览了一遍连篇累牍的邮件,有用的不过两三句而已。
想到奖金,他又打开新的页面,搜索玻璃加工和制作设备的厂家。对比银行账户里的钱和威尼斯旧厂房里现有的设备做最优选择。新式的窑炉动辄几万甚至几十万,看了半天也只好买几根新的chuī管。
“幼青?”在纸上写写算算太投入,他竟不知唐荼什么时候推开门的,“在算什么?”
“没什么。”他关掉网页抬起头,“下班了吗?”
“没有。进来看看你。我要去陪几个艺术家老师聚餐,算是展览的庆功宴吧,不能陪你吃饭了,等会儿先让张文彬送你回去。”唐荼有些抱歉,“忙过今天就好。等我。”
阮幼青将椅子转了个角度,小心翼翼掀起唐荼平整的薄西装不要压出褶皱,然后拦腰抱上去,侧脸刚好能贴上对方温软的腹部。唐荼一愣,继而将他的脑袋抱住,埋头在他发顶轻吻:“欢迎回来。辛苦了。”
他回到了比北海道热烈许多的土地上,告别了那份恬淡的清静,心里有许多情绪与盛夏的生机一起滋长起来。他闷声问道:“我要去哪里等你?”
“去了就知道。”唐荼将他从椅子里拽出来,“记得让张文彬把钥匙留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