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幼青抬起头看着有些恍惚的秦晓然,赫然发现他后颈处的几条不寻常的淡红色痕迹,像极了猫咪留下的抓痕,崭新的伤口浅浅浮在皮肤表面,让人立刻联想到某些暧昧的时刻。他震惊地看了秦晓然一眼,赶忙低头扒饭,希望尽快从脑海中驱除这些令人尴尬的痕迹。
三个展厅都已经完工,买了高额保险的作品们飘洋过海,已经被安置妥当,只剩下互动装置屋还剩几个人在重复着简单的悬挂工作。唐荼与现场负责人一见面便开始讨论灯光问题,阮幼青独自走了一遍展厅,与荼白的布置基本相同,但多一个展厅放置江霁蓝已经收齐的整套《暮光层奔逃》。许久不见的水母们悬浮在静谧深海,亲切可爱。
他站在那个可操作的电子屏前滑动页面,那里是他的艺术家个人介绍,标题是《listeningtothesilence》,聆听寂静。故事从二十多年前的慈清开始,以地名时间轴为关键字,以毕业展,小樽和金泽赏,以及个展和拍卖会为分界点洋洋洒洒几千字。他像个旁观者,对照英语词典将全文通读。
“这是唐荼和霁蓝哥一起写的。”秦晓然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耳边,吓了阮幼青一跳。
“嗯,我看过中文版。稍微有些区别,英文版更……那个,夸张一些。”说实话他看到类似于“天才”这类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天草水母这个展厅灯光很暗,他们有些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他直觉秦晓然挑这个时间出现是有话要讲,于是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眼睛。
“阮幼青。上次的事,抱歉。”他说完便将头撇到一边,又深吸了一口气,“我是说,对不起。”
“嗯。没事。”事情过去了那么久,阮幼青早就不在意了:“所以,你昨天晚上有好好跟哥表白吗?”他随口问道。
“咳咳咳……咳咳……”听到昨天晚上几个字,秦晓然一副噎住的表情,竟是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嗽。
“怎么回事?感冒了么?”江霁蓝忽然出现在展厅门口,穿着过分蓬松的羽绒服,围巾都没来得及摘下,手指扯开嘴边的布料问道。
“……你咳咳,你怎么来了!”秦晓然抢先迎上去,伸手探那人的额头:“怎么过来的?”
“司机送我过来的。”
阮幼青默默退几步,转身去最深处的装置屋看进度,唐荼分神看了他一眼:“怎么样?”
“跟国内的感觉差不多。”他拖了那张透明椅子坐在角落里看大家忙碌,唐荼很快与负责人沟通完,“差不多可以走了。你哥不在,我看秦晓然也心不在焉的,赶紧让他回去吧。”
“他来了,就在外面。”阮幼青拉着唐荼往门口走,远远便看到水母旁边的墙壁上叠着两个人影,其中高大一些的俯身撑着墙壁,影子勾画出一个标准的壁咚的姿势。。
他赶忙停住脚步,在彻底看清画面之前扭开脸,非礼勿视。
“那是……”唐荼压低声音笑了笑,“小朋友到底是沉不住气。”说完便掰了掰手边的门把手弄出些声响,提醒外面有些忘形的人。
他们出门的时候江霁蓝一直在整理围巾,可依旧藏不住耳尖诡异的cháo红。
风物诗在纽约的名字译成了Seasons,看得出江霁蓝提前做好了万全筹备,当日到场的都是有份量的从业者和媒体。第二周阮幼青甚至在纽约的报刊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展品的摄影图片,文中盛赞年轻神秘的艺术家带来了类似于莫奈一般柔和万变的光影与色彩,却又不失东方飘渺含蓄的美感。
从十二月中旬持续到跨年夜的展览吸引了过万人次,虽说纽约的艺术市场本就兴盛,但对于阮幼青这样初出茅庐的艺术家来说,已然是意义非凡。
跨年夜里,他们两个人单独回到上次遗憾错过的日料店饱餐,饭后又站在时代广场与夸张的人群共同庆祝欢度一年的最后时刻。
挤在陌生的各色面孔中,阮幼青发现了不远处皱着眉头紧张兮兮的秦晓然,他像正在执行任务的杜宾犬一样,将江霁蓝装到了自己大号羽绒服里护在身前。
他扭头看了唐荼一眼,对方也正偷看得开心。
“你要不要。”他忍俊不禁地拉开自己羽绒服的拉链问唐荼。
“别闹。”唐荼撇了一眼建筑群中无处不在的电子大屏幕,一边替他将拉链拉回去,一边和着周围的倒数计时声靠近他,给了他新年第一个悠长的吻。
“新年快乐。”
絮语穿插在接吻的间隙,唐荼摘下他的助听器吻他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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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幼青唐荼离开之后,江霁蓝他们发生了什么就放到番外,正文就不多占戏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