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哪来的这么多药?
一颗颗放进瓶子里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房间,chuáng下、椅子下、每个角落都不放过。
这东西太危险,如若他刚才没及时回来,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毫不犹豫的吞着药片差不多算得上疯魔的模样,在他脑子里清晰的像是刻过的高清光盘,引得他太阳xué突突直跳。
许宴青拧紧瓶盖后抬眸发现南岁禾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把东西不动声色的往身后稍了稍,捏在手心里。
“我陪你?”
“你去洗澡吧。”
“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要去,能保证吗?”
“嗯,你去吧。”她坚持。
许宴青凝了她好一会,垂了垂眸,侧身往门口走去。
南岁禾看着他的背影,“蹭”的从chuáng上坐起来,“你还会回来吗?”
“嗯,洗完就下来。”许宴青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南岁禾没再出声,而是暗自记下他的话。
紧绷着的神经并没有随着房门的关闭而松懈下来。
许宴青再次下来的时候以为她至少是快睡着了的,毕竟他上去没有半小时也有十来二十分钟了。
推开门却见她还是直直的坐在chuáng上,盯着门口。
见他来了似乎才松了口气。
许宴青微怔。
他的怔然落在了她眼里,南岁禾徐徐望向窗外,骤雨还未停歇,雨势渐渐式微。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你知道的对吗?知道那个人来了乌洵,知道他想gān什么。”她突然冷静的出奇。
许宴青脚下的步子一顿,默不作声走到chuáng沿坐下,抬手拨了拨她眼窝上散落的几缕发丝。
“嗯。”
简简单单一个字足以说明她的那些过往毫无秘密可言的bào露在阳光下,任他观赏。
“那你可怜我吗?”
“那不是可怜,是心疼。”许宴青凝着她,一字一顿,“疼的厉害。”
南岁禾一愣,眸子里盛着的水花毫无征兆的溅了出来,在脸上留下一串无声的痕迹。
“他出狱后去了哪?”
回答她的是沉默。
一室静默。
“许宴青,你知道的,如果我想知道,就算你不说,也瞒不了我一辈子。”她条理清晰。
他嗓音暗沉,“他去了榕城,住在那。”
南岁禾敏锐的捕捉到他话里的那么点虚影,“定居?”
“嗯。”
“他有家室了对吗?”
“嗯。”
“他们……有孩子?”
“有。”许宴青喉结上下滚了滚,“一个9岁的儿子。”
9岁,多么可笑。
南岁禾想着想着轻笑出了声。
她总算知道为什么爷爷要骗她了,原来根本没有什么出狱前猝死,有的只是一个不受这世界欢迎的孩子被抛弃的故事。
南与白明明知道他根本不是她亲爷爷,他却从来没有来看过她,他不关心她过得好不好,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他有了改过自新后的新生活,有了真正的妻子,有了含着他们爱意出生的孩子。
她突然有些恨,恨爷爷为什么要给她编出来那些父母爱她的假象,让她以为她是带着这世界上许许多多的期盼与幸福出生的稚子。
爱摄影爱的痴狂的母亲不要她。
她的父亲也不要她。
无力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她好累啊。
南岁禾躺下来把被子盖过头顶。
许久之后她瓮声瓮气的声音从被子下传来,“许宴青。”
“我在。”
“可以抱抱我吗?”她像个索要糖果的孩童,小心翼翼又带着点期盼。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的她低低抽泣的声音异常明显。
只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
她身旁的被窝忽的陷了下去。
许宴青掀开被子在她身旁躺下,长臂一伸把她揽进怀里。
“你是水龙头做的吗?看来以后得在家里给你建个游泳池,免得你这眼泪泛滥成灾làng费了,倒不如物尽其用。”
南岁禾把脸蹭在他胸膛上,在衣服上狠狠的抹了几把,带着哽咽还不忘反驳,“那你就是锤子做的,又铁又直。”
她小小的一团窝在他怀里,只虚虚一抱便抱了个满怀。
许宴青忽的想起来什么,嗓子眼有些发紧,他喉间试探的溢出几个字,“你刚才想过要把那些药片全都吃了是吗?”
南岁禾没有回答。
许宴青却在她僵了一瞬的动作上得到了七八分的答案。
他很清醒,越清醒胸腔里越空洞的发慌,他手臂收紧把她按在怀里,紧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睡吧。”
“我睡了你就回去是吗?”
“我一直在。”他说。
许宴青胸前的衣襟很快就湿了一大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人终于呼吸平稳,眼睫上还挂着些许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