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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他的岁岁不该是这样的,她应该是站在明媚的chūn晖里,站在簇拥万千掌声的领奖台上,站在江城大学的大礼堂里神采飞扬讲述着她的迎新致辞。

  无论哪种,都不会是瑟缩在黑暗里规避着她曾无比热爱的生活。

  许宴青呼吸一滞。

  他踏进杂物房里,脚步很轻,轻到他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南岁禾。”出口是他没控制好的怒意。

  南岁禾不知道她呆在这多久了,她记不清时间了,只觉得很久,很漫长。

  她期盼着所有人都找不到她,却又偷偷希冀着有人能找到她。

  南岁禾闻声怔怔然抬起头来,入眼是许宴青那张熟悉的面庞,他的棱角与轮廓在她脑海里清清楚楚。

  他不是把又她丢下了吗?

  她凝着他,眸子里莫名的带着股子倔qiáng。

  眼眶里盈盈打转的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往下坠,大有哭到天昏地暗的架势,可偏又是寂静无声的。

  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许宴青一怔,用指腹擦掉她眼下的泪水,可越擦反而还越多起来。

  察觉到可能有些吓着她了,开口想哄,但又放弃。

  势必不能助长她这种动不动就藏起来,动不动就跑的行为。

  他板着一张脸,异常严肃,“你有没有答应我呆在房间里,哪也不能去?”

  南岁禾撇过头用后脑勺对着他,抽抽噎噎,“骗……骗子!你答应我会一直在,你也嫌……嫌弃我是个累赘,想把我丢在这是不是。”

  眼泪止住了些,抽噎怎么也止不住。

  她一开口,许宴青所有的肃然与坚持都败下阵来。

  他伸手去够她削瘦的肩膀,让她完全正对着自己。

  将她抱在怀里,贴着她的脸颊,“没有人会永远爱一个人,但是许宴青会永远停在这里等南岁禾。即使是四年前,也是你先从我身边离开的,我守在南城里,等你。”

  许宴青分外认真,却突然笑了起来。

  他放开她,唇角一抹弧度扬起来,添了几分懒散不羁。

  问她:“赌吗?南岁禾,敢不敢?”

  南岁禾看不懂他。

  眼前人的模样与她刚回国那天重逢的模样,有一瞬间重叠,那时他坐在迈巴赫里,眼里尽是挑衅,问她敢不敢。

  现在也是问她敢不敢。

  他明明知道她最受不得激。

  “赌什么?”

  “就赌我多久离开你。”

  他又说:“我赌不会。”

  “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

  “那你就慢慢等着看吧,我们不急。”许宴青顺了顺她柔软的发丝,语气里是近乎偏执的执拗,“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很有胜负欲。”

  明明这一方小小的空间里光线又yīn又暗,可许宴青的轮廓印在她眼里格外明朗清晰。

  屋外的雨好像停了,朦胧的烟雾还未散去,桥下的乌篷船慢慢悠悠随着弯曲的青河飘dàng而下,引无数名家折腰的江南好风景俨然已浮现在这山水里。

  南岁禾看着半蹲在面前给她洗腿上灰尘的许宴青。

  他微微低着头,头上的发丝细软,中间的发旋不太明显。

  认真的模样像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许宴青这么低头对着她的时候可不多,往常都是她踮脚仰头看他,亦或是看着他的背影跟后脑勺。

  她突然玩心四起,脚掌在温热的水里拨来拨去泛起一阵阵涟漪。

  许宴青上手去制止却被她轻易逃开,反复几次。

  他抬起头来。

  坐在椅子上的女孩子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眼睫根部的水渍还挂着,微微红肿的眼眶弯成了月牙状。

  就这么无声的盯着他,眼里只盛了他一个人。

  许宴青心口忽的被什么填满。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

  这昏君事搁他,他也愿意。

  即使折腾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南岁禾也还是睡不着。

  她看着把工作都搬到她对面的许宴青,从被窝里爬起来,凑到他身边,语气软糯,“许宴青。”

  许宴青盯着笔记本屏幕,没抬眼,“怎么了?”

  “那个药……你放哪了?”南岁禾看着许宴青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立马解释加保证,“我只想要一颗,一颗而已,真的!”

  许宴青没回答是与否,身子侧过来正对着她。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还有事情瞒着我?”

  南岁禾身体不自觉往后移了移,“没、没有的。”

  “那为什么你有一瓶?”

  她眸光颤了颤,“我睡不着,怎么睡都睡不着,睡着了也会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醒来。”

  许宴青默了几秒,手上把笔记本合上,起身向她走来,把她按回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