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着脸,薄唇吐出几个字,“诡计多端。”
“我才没有……”她试图小声反驳。
许宴青睨她一眼,没说话,拉着她的手腕从书房进到卧室。
“睡吧。”他扬了扬眉,掀开灰色的被子一角,“我去洗澡,怕的话别关灯。”
“哦。”
浴室里不断传来水声,在静寂的卧室显得格外引人注意。
许宴青的存在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堪比安定。
南岁禾平躺在chuáng上,顺手拿起chuáng头柜上的那本小王子,她翻到最后一页。
——许宴青,一起看日落吗?
即使上面覆盖了一层修正带,一排娟秀的小字还是在灯光下看的一清二楚。
她反复摩挲。
南岁禾正看的入神,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从她手里抽出书而后阖上。
许宴青淡淡瞥她一眼,嗓音清冽,“坐着看。”
南岁禾伸手去够,书被他高高扬起,她努力了几次,没够到。
“那我不看了。”
“那就睡觉。”
她泄了气,“我睡不着。”
许宴青穿着一身墨蓝色丝质睡衣,发梢还滴着水渍,从颈部往下滑出一道流畅的弧度后没入胸膛里。
他擦着头发的手一顿,“那你不如解释解释今天下午在我书房里gān了什么?”
这下轮到南岁禾一怔。
她揪了揪被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打了个哈欠润红眼尾,装模作样道:“我有点困了。”
接着把被子盖过头顶,躺尸。
许宴青倒是不意外她这个回答,本来也没指望着她老老实实承认。
晚上的时候他进书房后下意识去看柜子里锁着的药,却在开锁的时候倏然发现钥匙被动过,本来他是不在意这些的,可南岁禾的异常不得不让他留了个心眼。
东西在他这她不敢一下子怎么样。
许宴青把药倒在一张gān净的纸上。
清点过后发现少了一颗。
药是他当时一颗颗捡起来的,他记得很清楚。
但也只是少了一颗,他没想去追究她什么,实在睡不着吃一颗也无可厚非。
许宴青看着盖上被子装鸵鸟的人一动不动,嗓音低沉,“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回来。”
南岁禾憋着口气等他走了才终于把头伸出来。
她下午已经很仔细小心了。
许宴青打开一条微信对话框,上面还停留在他昨天问的药物上。
对面的人回复:【这种效果不错,但副作用相对也大,长期使用依赖性不小。】
他下楼出了别墅门站在院子里,拨了个电话过去,“韩越?”
“宴青哥?”
“嗯,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最快也要下个星期五,怎么了?”
许宴青透过窗户看着楼上卧室通明的白灯火变成了浅淡的暖huáng色灯光,他默了几秒后道:“想让你帮我看个人。”
“啊?要我看什么人?我一个心理科医生,难不成你还让我看……”韩越戛然而止,他突然想起来许宴青那条微信,嘻嘻哈哈的语气顿然严肃,试探着问:“那个药不会也跟这有关吧?”
据他所知,许宴青身边好像没什么人能让他这样关心。
许宴青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韩越:“ta是男的女的?什么问题?只是失眠?”
“你认识,是南岁禾。不止失眠,状态也反常,现在白天虽然比较正常,但一到晚上情绪会很低落。”他仔细回忆着。
“她用这个药多久了?”
许宴青喉结滚了滚,许久没回答,再开口竟有些沙哑,“不知道。”
她为什么会有这个药?是哪里来的?
这些,他都一无所知。
只因为他当时的一句话,时间偷走了他们的四年。
“你是觉得她可能……”
“嗯。”
“她大学的时候我见过她很多次,之前你不是还让我顺道去她们学校给她送东西吗?还有我们也吃过挺多次饭的,她活的跟个小太阳能一样,怎么会?你搞错了吧?”韩越不太敢相信,
“或者是你做了什么惹到人家了?小姑娘嘛,就是得哄着,哪能像你这样硬邦邦跟人家对着来?她不生气才怪。”
“我跟她低的头还少吗?”他反问。
韩越有片刻安静。
这个,好吧,好像是不少。
许宴青再抬头,楼上卧室的灯此刻已经全灭了,陷入了黑暗。
她睡着了?
他沉出一口气,“希望吧。电话里说不清楚,等你回来过来一趟半山别墅吧。”
“好,我这边完事了就先去你那。”
“先瞒着她,我怕她多想。”许宴青又补充一句。
“行。”
院子里有灯,但是他没开,眼前是足以让人陷落的无边夜色。
指尖夹着的烟就快要燃尽,一明一灭的猩红在夜里尤为灼热,没有烟雾缭绕的沉迷,他清醒又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