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一时竟是悲从中来,呜咽着再度落下泪来。
温将军看着老妻这副哀态,同样心中大恸。
“对,要找到背后的那个人!”温将军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敬之的仇,一定要报!”
大将军府主事的三人达成一致,满怀悲痛愤怒地展开了调查。
温家几代从军,皆是身居高位,百年下来,累积了一张巨大的人脉网。嵇岑涵虽说是重回少年之时,到底重生的时间不够长,又还住在宫中,在皇帝的眼皮底下勉qiáng经营出的那点势力,和温家根本没法比。
因此,没过多久,温将军和温奉之就成功查出了事情的真相——撇去涉及到明鹤的那些奇异之处——袭击莫诏渊的所谓匪徒,乃是三皇子嵇岑涵所派遣。
一开始得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暂且不说石氏,温将军和温奉之具都是相当的莫名其妙。
无论是温将军还是温奉之,和三皇子嵇岑涵都没有任何jiāo集。温家和嵇岑涵的母族刘家,也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不曾jiāo恶过。
三皇子究竟为什么要对敬之下此狠手?温将军和温奉之面面相觑,彼此都感到十分不解。
但不解归不解,三皇子出手对付敬之是事实,且还给敬之造成了这样严重的损害,基本上可以说是毁了敬之的未来
即使从前温家和三皇子毫无jiāo集,从这一刻起,整个大将军府和三皇子,已然成了水火不相容的关系。
“不过是一个庶出的皇子”
虽然是大将军的儿子,又是要继承家业的章子,温奉之却不是什么粗鲁bào躁的性格。他脾气温和,待人友善,这样难听的话还是第一次说。
温奉之没有再讲什么更加刻薄的话,但从他的神色,不难看出他的愠怒。
“太子殿下尚且不敢对老夫不敬,他倒是抖起威风来!”温将军气得chuī胡子瞪眼,“要是对老夫有什么不满,正大光明地冲老夫来也就算了,暗地里对敬之搞这些yīn诡伎俩,果然是上不得台面!”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温奉之顿了顿,“不管怎么说是有心算无心,三皇子的计划到底是成功了,敬之也因此而目盲”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温将军气哄哄地打断。
“我当然知道那混账害得敬之——害得敬之——”温将军恨恨地说,“皇子又怎么样?老子从来就不怕!要是连儿子被害成这样还息事宁人的,那不就成软蛋了吗!”
温将军以为大儿子是在担心他碍于嵇岑涵皇子的身份就此罢休,一时间语气非常不好:“你当老子是什么人,啊?!”
“父亲实在是误会我了。”听着温将军连早些年从军中带来的粗口都爆了出来,温奉之忍不住苦笑,“我的意思是,三皇子如今还在宫中,有这么一份势力,恐怕他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意识到温奉之的未尽之言,温将军有些不可置信,“不能吧?太子殿下乃元后所处,既嫡且长,身份何等高贵,哪里是他能够比的?再者,太子殿下自有聪慧,素有贤名,陛下轻易可不会”
轻易不会,也不能废太子。
“要是他没有什么多余的念想,为什么会暗地里经营出这样一番势力?要知道,他现在可还住在宫中,不像二殿下已经出宫开府。重重宫禁之下,竟然还能派人到城郊对付敬之”温奉之看向温将军,目光坚定,“父亲,不可不防啊!”
“就算你这样说”温将军一时有些犹疑,“咱们温家,传承至今,可从来都没有掺和过夺嫡的事!”
“父亲!”温奉之忍不住略略提高了声音,言语间带出几分急促来,“如今他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皇子,就敢对敬之下手,害得敬之从此目不能视!若有千分之一的可能,最终是他登上皇位——”
“奉之,慎言!”听温奉之越说越不像样,温将军厉声呵斥着打断了他,“这话也是你能说的吗!”
“父亲”温奉之微微垂眸,声音颤抖,“敬之他,敬之他再也看不见了啊!”
“他如今尚未及冠,不曾娶妻生子,余生还有数十载大好年华!”
他猛地睁开眼,眸中竟是隐隐泛红。温将军被他这样看着,恍惚间居然有种被凶láng盯住的感觉。
“敬之还那么小因为嵇岑涵,敬之余生几十年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他什么也看不见,chūn花秋月,青山绿水,世间一切美景,敬之再也看不见了!”
“父亲”说到最后,温奉之抬手捂住了脸,声音闷闷的,“您真的就不心疼吗!”
“我,我怎么可能不心疼!”温将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敬之是我的老来子,比起你,敬之是宠着长大的!我怎么可能不心疼,又怎么可能不气愤!只是这到底不是什么小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