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过道有迹可循,不过,上辈子他从来没和自己说过,只说曾有一师长时常开导他可又不许他上进,只愿他的一生平淡如静水深潭,不起任何的波澜。
莫非他口中的师长就是指的无为道人?而也不是他和父亲有来往,是他的师长无为道人和父亲有融洽的关系。
季初忽然起身,又为语气平静的男子倒了一杯清茶,一缕乌黑的发丝顺着她的颊边落下来,映着她皮肤白皙滑嫩下巴秀气。
“原来如此,看来不只是我与沈公子有缘,父亲和沈公子也极有缘分。”她语气轻轻柔柔地开口。
沈听松眼神略过她清丽的容颜,喉间有点点涩意蔓延,“是,缘之一字太过奇妙。”所以他在湖州城一眼就认出了仗义救人的女子是季尚书的女儿,跟随本心到了潞州城,然后,又在与她结识后做了那样一个梦。
佛道俱讲究缘法,这个梦让沈听松意识到他可能和眼前的女子有更深的牵扯。故而,今日他来了画馆。
“说来,沈公子曾和无为道人一起修道,那沈公子理应也有一个道号了?”季初在心中默念了一个名字,然后就听到面前的男子开口,“游一山人。”
果然,上辈子沈听松绘画,画作上落的款就是游一山人。当初他还笑道和自己缘分匪浅,一不就是初吗?原来这还是他的道号,游一,意喻永远漂泊不定的无根客。
“游一山人,沈公子是要游遍天下所有名山大川,览遍风土人情吗?”季初弯着眼睛笑,两只清澈的杏眸如同亮晶晶的月牙一般。
闻言,沈听松突然畅快地笑出声,沉静的眉眼舒展恬淡,“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解释。季娘子别出心裁。”
一口一个季娘子,季初总觉得别扭,她福下身,下意识地用了上辈子沈听松对她的称呼,“沈公子还是唤我阿初吧。”
话落,她抿唇有些微微的羞怯,自己是不是太急切了一些?池家大公子和她说江南沈家没有沈听松这样一个人,父亲手中的画也是无为道人所赠。得知了沈听松可能不是自己猜想的和先太子有关系,季初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一旦放松下来就忘了她和这辈子的沈听松才是第二次见面!
这就将自己的闺名告诉了他,季初懊恼不已,会不会显得自己特别的不矜持?
“阿初,”沈听松从唇齿间逸出这两个字,隐隐约约地含了缱绻之意,“唯愿一切如初,寓意极好的一个名字。”
在梦中,他极尽哀伤地对着穿着红色嫁衣沉睡不醒的女子,也喊道,“阿初。”
是梦境变成了现实,还是现实终将发展成梦境一般,沈听松的心中还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不过,他能肯定的一点是,眼前温柔看着他的阿初是真实存在的。
季初眯着眼睛,有些开心地笑了。这辈子真好,她竟然和沈听松提前遇到了,那么他们就算依旧死在那一天,比上辈子也多了两年相处的时日。
上辈子他们的日子静谧而美好,这辈子肯定也会是这样。
远远地,从聚仙楼买了点心回来的双青看到娘子站着冲那个沈公子微笑的画面,一颗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啊呀,娘子她是对沈公子上了心吧?那她要不要将今日找茬的那个吕通判之女可能是侯爷新欢的事情说出来呢?
那日,她在聚仙楼亲眼看着吕通判之女盛装打扮上了楼,也亲耳听人说楼上潞州官吏在宴请定北侯。
吕通判的女儿过来羞rǔ娘子,应该就是因为侯爷的缘故,她知道娘子从前是侯爷的妻子故意在给娘子下马威。
想着想着,双青人就走进了画馆,看到娘子兴致勃勃地问起沈公子什么清静峰上的事,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这个时候不能打扰娘子,还是等沈公子离开后再说吧。
然而,一直到沈听松离开许久,双青也没再说起这件事。因为,娘子去了一趟堂老爷那里,主动提了吕通判之女上门的事情。
“吕家发迹,背后离不开胡家的支持。不然,凭他一个土财主用银子也顶多买一等末流小官,不可能做到实权位置还爬升的这么快。”堂伯父鄙弃吕家和胡家,可也要承认他们钻营的本领是一等一。
“听说,吕通判有意让自己的女儿服侍定北侯。”堂伯母也开口说话,昨日他们也知道了到潞州城养伤的定北侯是鸳娘先前的夫君。
即便当初路途遥远,他们也去了京城为季初充场面,也见过聂衡之此人,那日还感叹其龙章凤姿不是凡俗之辈。
“是吗?那吕通判可要碰壁了,他不是好相与的人,更十分挑剔。”不是季初看不起吕通判的女儿,就她那样的在聂衡之心中绝对是庸脂俗粉,指不定还会一脚踹出去。单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挑剔的聂侯爷就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