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同意婚事敢将自己牵扯进去,说明打算的结果不算太坏?
是夜,议事厅中的灯光通明。
季初入睡的时候没有见到新任夫君沈听松的人影,天蒙蒙亮醒来的时候才感受到了宽敞的chuáng榻外侧合衣躺着身形颀长的男子。
这还是前后两辈子季初第一次同沈听松睡在一张chuáng榻上。当然也是两辈子第一次她和除了聂衡之以外的男子同chuáng共枕。
季初睁开眼睛,略微有些迷茫的眼神不由带着好奇多打量了几眼。无论是隐姓埋名的时候还是现在恢复了高贵的身份,沈听松的睡姿同他的性子都是那么的像,安静规矩地躺着,双手在身前jiāo叉,可是规矩之外又总多了几分闲适随意。他清俊的脸庞朝向季初这边,已经松开的乌发半覆在脸上。
这和聂衡之又不一样了,因为只和两个男子同chuáng共枕过,季初没法避免地在脑海里面比较起两个人来。
高高在上的定国公世子脾气不好,睡姿也肉眼可见地恶劣,一开始长手长脚地伸展开,明明是宽敞的可以容下四五人的chuáng榻,他却不将她挤到最里侧不罢休。后来两人关系亲近了,他就更加过分了,要么如同八爪鱼一般手脚并用的缠着她,要么qiáng硬地将自己的一条胳膊塞进她的怀里面要她抱着……
没有忍住,季初小心翼翼地伸手将朝向自己的男子脸上的头发朝一侧拨了拨,手指头无意间触碰到的时候,他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唇角噙着一抹微笑。
像是做贼被抓到一般,季初快速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脸颊微微泛红,没想到被抓个正着。
“放心,一切有我。”有了沈听松的含笑嘱咐,季初安心地又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的时候,chuáng上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沈听松已经离开了。不过到了次日天色熹微的时候,她又在身侧发现了他。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季初的心像是一只波涛汹涌中的小船,因为他时不时的出现勉qiáng保持平稳地行驶。可是他不出现的时候,她就能察觉到平静之下的làngcháo涌动。
上门想要求见季初的江南官吏家眷不在少数,沈听松都为她挡下了。可近日来一点儿消息和风声也传到她的耳中了。据说,北地的节度使戴绍已经派兵围住了平京城,而扬州城外的兵将为了平京城的安危撤走了。又比如,沈听松的部下有一部分带人南下已经占了不少的州县……
战事真的起了,比季初的上辈子经历的早了两三年。
“接下来的几日可能有些混乱,阿初,你去我带你去过的庄园住上些时日吧,放心,隔上三五日地我便会过去看你,过上不久再接你回来。你人在这里,我总有些挂心,那些人也总来烦扰。”终于有一日,沈听松轻描淡写地向她说了眼下的局势,要将她秘密送到庄园去。
季初清凌凌的一双眼睛看他,他的神情淡然,语气也温和平淡。于是,她便点头应下了。
沈听松说的那处庄园除了位置隐蔽了一些,其他的对眼下而言并不能改变什么。季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怀疑他的动机,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多事多疑的女子。
她一点头,沈听松便又笑了,伸手在她的发髻上摸了几下,低声道,“阿初真是个好性乖巧的女子。”
“当然。”季初哼了一声,忍不住抿抿唇,终究还是问他,“平京城不会有事吧?”
虽然有些láng狈地从平京城离开,但季初一辈子大部分的时间都生活在那里,包括和自己的父母在一起的美好记忆都在那里,无论如何她还是不希望平京城有危。
戴绍此人在季初心中的印象并不好,她大概知道他同沈听松之间达成了一些协议,所以忍着没有说什么,只隐晦地提起平京城来。
沈听松闻言并不意外她会问起平京城,那是大魏的都城,阿初关心很正常,“定北侯带着兵马从江南撤离护卫平京城,有他在,都城当然不会毁掉。”
他话中说的是平京城却不包括统领平京城的人。显然一点微妙的不同,季初听懂了,轻声地说了一句,“只要大部分百姓无事就好了。”
至于龙椅上的帝王以及他的皇子皇孙们,死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是大快人心的一件事。
“阿初想的当然,百姓们会无事的。”沈听松的眼睛平静而深邃,梦里面的所谓前世,大批戎族来犯围住平京城足足十数日,那个男子用自己的部下和一条命保住了大部分百姓的生命。
甚至,那个人将威胁最大的戎族击杀地七零八落后qiáng硬地将平京城中的奢靡皇室处死,为他的平定天下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这辈子平京城当然不会有任何危险。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位置需要调换一下,要用死亡做出牺牲的那个人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