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路的尽头停下,面无表情。悲愤的血泪从眼尾流下。山川瞬间地动山摇,她发动了载南!平整的大地在长川奔涌般的轰鸣声中裂为无数不规整的岩块,不知死的人们无意中坠入漆黑的裂缝,被大地掩埋于无声无息。岁朝定在原地呼风号雨,以血为祭维持着灵力的运行。载南极其伤身,除非是极玄武亲自动用。但人群分散开后这是最合适gān脆的招式。幸存下来的人依旧踏着残损的大地向她奔来,但很快在接二连三的爆炸声中消失了。世界寂静下来,周围只剩她一个人了。回望整条大道,那些呼号着向前冲的人像是没来过一样,只留下被焰火烧焦的枯树和尘屑。这是人类中还算优秀的一支部队,可他们甚至没碰到她一根汗毛,尽管岁朝也费了不小的力。
仅凭一己之力就能将战势拉回双方势均力敌的原点,因为她是守护者。如果她不行,那棱空就真的没救了。可还会有更多的人攻入万shòu殿,年今没几天就会抵达这里,她再怎么无敌,灵力也是有限的。等到灵力耗尽的那一刻,棱空或许就真的没救了。
姐姐,她最亲爱的姐姐,棱空的可耻叛徒姐姐,这一次又会做到什么程度呢?
幽深无比的地洞,伸手不见五指。僵冷的气息仿佛来自yīn曹地府,璧上的刻痕仿佛魔鬼蛊惑人前往深渊的引路喽啰。
苏颜在幽黑的地洞中摸索着前行。这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光线she入,像是隐隐有毒蛇吐纳着危险的气息。她很怕黑,但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她,那份渴望的热烈迫使她不得不再见“它”一面。这地洞不知哪里是个头,她只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很久。一成不变的黑暗,连老鼠都不愿在此度日的。此时她无法再依靠视觉了,以至于她不知不觉中撞到了什么东西才忽地停了下来。
火光亮起了,橘炽的烛光照亮了眼前的故人。
“苏颜,”记忆中怯懦的声音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那张脸上纵满让人怜心的泪痕,在眼泪蒸发以后又被新的泪痕重复覆盖。
是年今,她的罪恶。
那些温暖的情绪仍在一瞬间从她的心头升起,那个她日夜想要守护和救赎的人,那份自以为能洗清污浊的天真。故人重逢,这本是欢喜如冬日迎chūn的事,只是现实要求她再开口时不得不冰冷qiáng硬如生铁:
“我也很想再见白衍一面。”
年今的诧异从脸上一闪而过,她难以理解苏颜方才的那句话,幽幽地吐出一句:“不是这样的······”
苏颜听来却似毒舌吐信。她冷冷地注视着她,似是不想再解释什么。
“我只是想保护你们,我只是想要你再夸夸我······”
“我说过的,如果你犯了错,我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你。”
她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更讨厌罪恶。
“可是你说我是冬日里的暖阳······你说过你最喜欢我的。”年今的泪又顺着脸颊滑落,像是冰娃娃裂了一道细缝。
“我也说过你已经不是年今了。我不可能永远是个温柔的人。罪人应当赎罪,这就是我的正义!”苏颜的语气愈发激动起来,她步步紧bī上前,哪怕要被那烛光引燃也在所不辞,“你常年今,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你还我白衍!那个永远gān净如白纸的人,她还那么年轻······却因为你死了!”
“不!我是人类的英雄,所有人都应该爱戴我,就像我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我一直在向上爬啊······为了开创你们的未来,除了我还有谁能做到?我不会再胆怯,不会再退缩,因为只有我,才配得上全人类的最高赞美!”
烛灭,烛起,烛息。漆黑的地洞空无一物,只剩下回音弥漫。
“为了我们?那这些棱空人怎么办?”苏颜质问。
“他们?都是废物!外表虚伪心灵肮脏的废物!不懂反抗只能任人宰割的废物!满是欺骗,只会利用,就是他们在纠缠不休!只有人类才是最纯粹、最温暖的······只有苏颜!只有我!世界应由最qiáng大之人统治!”
“你太偏执了,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而已。白衍怎么会想到是被你害死的······”
“我已经疯了!至于你的白衍,在人类的伟大征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啊。”
万般恨意涌上心头,连那最后一丝可怜的同情心都褪去了。苏颜冲上去想要抓住年今的衣襟,却扑空了。
“你冲动了,”年今玩味地笑,“人冲动的时候会做出很多错误决定。不如加入我的黑圣徒吧,我可以控制你的弟弟和你重归于好。”
苏颜一惊:“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