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哦是哦,”机械小钟围了过来,像是老旧的机器那样不断抽动着笨拙的身体,“从一开始我们就都知道了,今天叫你来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威胁的压力,咳咳咳哈哈哈哈······”

  “放弃吧。”它继续蹦跶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散架。

  对面端坐着的PokerFace依旧安安静静洗着牌,像是听不见外界的一切声音。

  “放弃吧。”机械小钟不依不饶地念叨着。

  年今有些头疼了,她死死盯着对面指间翻转的扑克牌,祈祷牌局能快点开始。

  “放······”

  相同的牌底越发惹得她眼花缭乱起来。怎么还没好?不是还要打一局么······

  不对,那牌分明已经洗了那么久了!

  “不要陷得太深。”PokerFace终于停了下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愤怒充斥着年今的脑海,像是猛地吸进了一口薄荷油。放弃?没有人敢阻拦她!

  “都是你们!”她站起来指着对方破口大骂,刺进PokerFace胸膛的冰刀折she着凶戾的光,台下的观众一片哗然,她竟然没有任何反击,“因为你们总是在纠缠,因为你们从来不肯放过我!”

  梦境开始扭曲,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不见了,窗外隐约有两个人影闪过。紧接而来的是破碎感的迷离,她渐渐失去了知觉,昏倒下去。

  年今在chuáng上醒来了。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年今缩在被窝里,将自己包裹得像个糖人,愣了好久才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又逐渐变得锋利起来。

  第36章结痂迹象

  苏颜醒了。她闭上眼睛摇了摇头,那个瑰丽的梦没有烟消云散,不似平常的梦那般总也追不上。

  她像往常一般梳洗好,尝试了米色珍珠蝴蝶结和藏青色长裙的搭配,意外地合适。挑了个面包放进包里便出发去学校了。家里自左叔走了以后就没再雇过司机,她乘早一班公车出行,她习惯提前十五分钟到校。

  最近她在尽力观察年今的一言一行,事情越来越偏离正常的轨道了,年今在学校的声望越来越高,苏颜有时甚至觉得是年今在主导着他们。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错觉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但每次人们绕着她转或是因为她的两句幽默话哄笑时,她总是莫名觉得突兀和怪异。那些人中间的真的是年今吗?除了容貌以外,她简直找不到“常年今”的迹象了。众人簇拥下的年今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变化的手势中流动着雄健的表达的力量,也许苏颜该叫她一声“领头羊”。也好,她在班里也有自己的一番天地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反常情况下,苏颜一定会这么说。

  现在她能很能肯定前一阵子她确实误判了年今的jīng神状态。她哪里好起来了?明明是全盘崩溃了。

  “现在怎么办?”白衍问。

  许书铃摇头说:“不能把她抓进jīng神病院,我们会先被抓进去的。”

  “对,在其他人看来她表现得很正常,只是偶尔有些亢奋,”苏颜说,“而且大家都很喜欢她,甚至有点像是在追随她。”

  “但这正是问题所在,是这个意思么?”白衍补充道。

  “嗯。你还有留意武器生产那边吗?”苏颜压低声音问。

  白衍严肃地说:“他们一直在忙,最近没见过面了。也许这超出我们的能力范围了。”

  三人沉默了半晌,然后都轻轻叹了口气。苏颜低头摸着手上的花环,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我想狐狸先生会来找我们的!”

  白衍疑惑:“什么狐狸······先生?”

  “就是那天晚上的狐狸先生!年今,花海,还记得吗?”

  “啊!原来是‘先生’吗?我还以为是母的呢。”许书铃很惊讶,那晚月光下毛光水滑的狐狸先生看上去确实很俊美。

  白衍就着提议:“那就等它来找我们吧。如果真要改变什么,仅凭我们三个人是不可能做得到的,年今是个很厉害的人。”

  “为什么?”许书铃忍不住问。

  “独来独往的人总是很厉害,你不知道吗?”白衍解释。

  苏颜点头表示赞同。

  讨论在上课铃声中结束了。总之,这样的一天像往常一样流逝着,在人群中畅谈自如的佼佼者年今,在上下课间消逝的时间,还有总不经意瞟向那边的目光,好像是这样平凡的一天,可有好像什么都快要改变了,像是bào风雨前的海面波纹一般。

  苏颜回到家中,直至凌晨才结束了今天的功课。门外的海棠仍缀着几簇花。海棠花花期很长,在窗子框起来的一方风景中摇曳着。明天就是中月节了,她两手托着脸,倚在黑木方桌上,思考着关于年今的具体对策。窗外是静谧的夜,哪怕是一粒灰尘也早已酣然睡去了吧?如果城市也算是睡去了,那么仅有的几粒行人会不会就是城市的梦?那些白日劳碌的残响,在一间间房熄灯后悄然爆发出来。人们摆脱了今日的枷锁,却又日复一日地回到自己的套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