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憧憬之时,这幅景象却骤然转变了。成群的乌云迅速聚集了过来,倾盆大雨一泻而下。她无处可躲,整个人瞬间被突如其来的雨水淋湿了。
“怎么会!”她惊呼,一边匆忙地避雨。
“是人们祈来的雨。庙会就是用来祈雨的。早就提醒过你走快点了。”
“秋天祈什么雨?”年今大声问。她的伞不久之前坏了,为了减负就丢掉了。谁知偏偏让她给赶上了?
她使劲摇灵气瓶,可什么反应也没有。难道偏偏这时坏了?!
“棱空一年四季都是播种季,但以秋天为主要的农作季。这雨是这季祈来的第一场雨,下下来的都是操纵者用灵力制成的纯水,作仪式的,不会下太久。现在去那边躲躲吧。”它瞥了一眼年今的灵气瓶,指向斜前方,身上的毛发要不是有年今遮着早也淋透了。
年今迅速奔向避雨处。这是一棵树冠浑圆的参天老树,叶深幽暗,默默伫立着倾诉陈旧的时光。年今的鞋子被泥泞的道路染脏了,她却没有闲暇去顾及了。如果是白衍的话,一定会在鞋子脏掉之前就将它们脱下抱在手上的。
“这里不会打雷吧?”年今问道。
“会,但······”
年今抄起狐狸就想跑:“快走啊!你难道没有常识吗!”
“但不是秋季,”狐狸不耐烦地补充,“别打断我。”
“······”
她重又安稳地坐下。雨滴从树叶缝隙中滴落下来,打在地上溅起小水花,抑或是落在她身上,传来几丝凉意。没有了光照和温暖,气氛有些yīn森,但她没有感到恐惧,只是莫名觉得有些悲凉和伤感。
就快到山顶了吧?那就意味着,她和狐狸分别在即了。她真的很喜欢这只狐狸的,说实话。她虽然早就做好了狐狸从她的世界中消失的准备,但对它从厌恶转向怜爱却绝对是她意料之外的事。说来可笑,她曾巴不得赶紧消失的狐狸,现在却让她有些舍不得了。
她最近总是在莫名失落,这种希望下的反差情绪很奇怪,她不知道这种失落来源于哪里,也许是压力,也许是太久不做数学题导致她有空闲多愁善感了。总之不是什么好东西。
算了,生命总要继续下去。Lifegoeson嘛。
如果不是大雨打断了行程,将她困在这里,今天是一定能见到与原神花的。狐狸说大雨是间歇性的,明天估计就停了。姑且就当成给自己放的一个假吧,毕竟她很久没有停下来好好歇息过了。再继续上山的话,很容易滑倒坠落或受伤而前功尽弃的。所以越是最后,越要小心谨慎。
年今靠在粗壮的树gān上,除了偶尔与狐狸搭话其它什么也不想gān。她终于明白为何没人愿意上山来找寻与原神花了,就连体魄健壮的她也几度累得趴下。
她从与狐狸的对话中又进一步了解了棱空世界。原来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有趣得多。许多与人类世界迥乎不同的地方让她感到无比新奇。“不发达”于棱空而言绝对算不上是个贬义词。正因为棱空不发达,才能形成这种安然随和的社会风气,才得以酿制出如此奇趣的魅力,棱空居民的心才得以生来纯洁。
只是个别灵力者不同罢了。
“难得你不唠叨了。”
“我······”她竟然在狐狸面前变得胆怯起来了。
可它是狐狸,又不是人。
“其实你不是没有表达的欲望,只是你只在相信自己的时候才有那样的勇气罢了。”
年今怔了怔,真相竟然被它一语道破了。
“你不相信自己能与人jiāo际,所以才那么胆怯。”
是啊,苏颜也和她那么说过。
“不过如果胆怯就是你心甘情愿的本性的话,当我没说。”
她撇了撇嘴,明知故问道:“到了山顶你还会离开么?”
“不。”情理之中的答案。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她早就心里有底了。狐狸是撑不住再下一趟山的。
那就做好分别的准备吧,尽管情况有所转变,但现在也许还来得及。年今保持缄默,闭着双眼倚坐在树旁。连续不断的雨声让她心烦意乱。她真的把狐狸当做自己的朋友了吧,明明只是相伴了一生的几万万分之一的过客,明明只是一场卑鄙的jiāo易,明明她还误会过它。她什么时候那么看重感情了?难道只是因为生活不再那么枯燥了吗?
雨只顾淅淅沥沥地下着,冲刷着这段无声的时光。渐至huáng昏了,她掏出gān粮,故意用很冷的声音问道:“不去觅食?”
“你觉得呢?”狐狸淡淡地反问。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仁慈些好。她撇下一块小小的压缩饼gān递到狐狸面前:“不想吃的话就饿死好了。”